這就是為什麼展濁飽受争議。
他帶回來的叢林人數量若是僅僅隻有溝裡的那些,硼砂不至于大動幹戈非得一個都不放進來。
叢林人的數量不可數。
債奴是被收編的平民,即便挑走能打能扛的部分,還剩下那麼多人分不到口糧而飽受饑餓與困頓。他們沒有什麼武力,所以才淪為崗屑們的洩欲工具。
但叢林人不一樣,若是收進來又沒有東西吃,帶來的就是戰争與動亂。
硼砂不是要維護肥膏們的統治,而是他從來不認為改朝換代帶來的就是革新。而維持當下的統治能把損失降到最低,這或許就是為什麼展濁,滾刀和硼砂三人裡,隻有硼砂能在巡崗區待下去。
所以展濁把他麾下的大部分人,都留在了境外。作為交換和安撫的條件,他隻能盡可能地用周圍地形的情報,以及保護苦溝的邊境不被他人入侵,而換來硼砂去渣市走動,從而進購物資。
這就是為什麼總有批量的軍備消失不見。
叢林人要想獵取信息和抵禦外敵,必需得有精良的裝備。他們就是篝火燃燒時看不見粉屑,卻翻滾着的煙霧。
那兩個叢林人指了個方向,示意他們跟着走。
樹林裡黑魆魆的,什麼也見不着。耳畔的鳥獸鳴叫就變得特别刺耳,好似就在他們的耳畔。他們不能打手電,以免驚動蟄伏的殺手,所以隻靠着叢林人的駕輕就熟在前邊開路,他們則步履維艱地跟在身後。
“是直接去關押實驗體的位置嗎?”碩涵問。
展濁說是。
硼砂說怎麼,你還想到處逛逛呢。
倒也不是,即便要逛逛當然也不是和你倆逛。當然這話碩涵沒說出口。
提到實驗體,展濁到這會也不再隐瞞了。
他說這個東西,确實是我們碰巧撿到。
那會渣市的物資緊縮,到處都換不到糧食。境外的隊員還好些,能打些獵物分食。然而溝裡的債奴和平民就慘了,饑一頓飽一頓,餓殍遍地,到處都丢了殼。本來該從溝裡拿食物分給境外人,可那會卻反過來了,反而是要境外人把食物帶進來。
境外人怎麼可能樂意,你當初就沒收留我們,每次給東西也摳摳搜搜完全不管我們是不是槍林彈雨地守衛着苦溝的邊境。這回倒好,還要我們狩獵了分你們吃的。
展濁也是為難,畢竟渣市沒東西,就代表着到處都沒東西。本來已經很久不操刀了,卻逼得他們不得不出溝劫肥料。
具體的經過碩涵也知道了,他們沒有劫到物資隊,相反劫到了沃水的實驗體副本。
那會他們見着這一箱一箱像人一樣的東西,不知道該怎麼辦。你打開箱子,那些人也沒跑的意思。肥料隊員走一步,他們就乖乖地排好隊在後面跟一步。
不得已,他們隻能在叢林裡圈個地,把那群人安頓下來。
而就在這前後,實驗體便鑽進了他們圈起來的栅欄裡。
實驗體和副本們長得不像。
副本的身材較為魁梧和壯碩,體毛多,皮色也略棕黑。從這個角度來說,他們和叢林人難分你我。
而實驗體卻修長瘦削,細皮嫩肉,外型清麗,雖然想拿他和債奴比較,但它又和債奴很不同,因為他的皮色細嫩,就像是養尊處優的肥膏子嗣。
之所以能确定什麼是實驗體什麼是副本,完全因為副本竟都聽實驗體号令。
實驗體闖進來的時候是夜晚,肥料隊員都進帳篷了,雖然帳篷外有些響動,但在灌木之間穿梭覓食的素食動物也很多,所以隊員不以為意。
然而當他們次日起來一看,卻見着那個細皮嫩肉的實驗體蜷縮在一群副本之間,竟睡得酣甜。
隊員們還以為是哪裡逃跑出來的債奴,呼喝着就要趕走,豈料那實驗體不走,于是隊員們朝他舉起了槍,而他對槍管也不怵,直勾勾地看着一群肥料隊員。
他其實會說話,他對隊員們說了什麼,那語言介于沃水話和叢林話之間,可惜沒一個隊員聽得懂。
所以就有隊員開槍了,畢竟債奴是要威懾的,而那一槍也沒有瞄着實驗體,隻是對着他腳邊打去。豈料這一槍直接激怒了對方,隻見那實驗體猛地撲向隊員,那隊員也慌了,立刻連開了幾槍,可沒有一槍打得到他。
恰恰相反,那實驗體竟搶先一步抓住了滾燙的散彈槍管,直接從隊員手裡奪下,而後迅速地把槍的零件全部卸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