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涵動情了。

朗浔的理智讓他能從對方紊亂的呼吸和尴尬的清嗓裡讀出情緒的波動，可他的感性又使得他自己也沒有方寸。

就在他擦亮打火機再重新落座的片刻，他掃過碩涵的表情，隐約看到碩涵盯着他的領口看。

他吸了幾口煙平靜了一下，才斟酌措辭地開口。他說碩長官，我沒有什麼說服您的身份，但——“我從來沒有試圖傷害過您，您認可嗎？”

“你想說什麼？”碩涵的目光回到朗浔的臉上。

朗浔則看向碩涵的膝蓋，他說我想說什麼您很清楚，或許您自己也是這麼想，所以我帶來了一個能讓您看清沃水态度的人，不知道您是否願意見一見。

碩涵皺起了眉，示意朗浔說。

“墨淳，”朗浔接住了碩涵的目光，回答，“他是沃水特派過來調查巡崗區失竊的官員。他之前也認定了苦溝的肥料隊進行偷竊，然而在他繼續調查時，他被一名叫卓聰的執政官監視與軟禁了。”

可以看出聽到卓聰名字時，碩涵的目光有刹那的改變。

朗浔特地停了停，讓碩涵消化信息，而後才繼續——“機緣巧合，我從醫生那裡跑出來後，剛好在旅社附近打轉。于是目睹了滾刀舒帶人前來營救的全過程，才得機會與墨淳先生報出自己的名号。”

碩涵有些奇怪，他說——“你什麼名号？”

“碩隊長的随身奴，朗浔。”

不得不說，墨淳教他的台詞有用。這半真半假或虛或實的交代與一直沒丢掉的“碩涵随身奴”名号确實讓碩涵産生了感慨。

碩涵自己或許也沒有想過，一個卑賤又被自己瞧不起，甚至傷害過的債奴，不僅一次次地幫他脫身，甚至還不願意丢棄他給予的帶着色情含義的身份。

他不想往某些方面猜測，但看着朗浔的目光，竟自己移開了視線。

他沒有立刻接話，而墨淳告訴朗浔——不會有人沒有情緒，那些看似沒有情緒的人，隻不過把情緒壓制得更狠。

而這樣的人，太過于寂寞了。

朗浔又低下了頭，他繼續吸着煙，和碩涵沉默地對峙着。

房間的氣氛變得暧昧而黏膩，而碩涵不耐煩地摸了一下胡茬，就是這個動作，代表着朗浔可以更進一步了。

“我和他有過交流，但我不方便轉述，我隻是想讓您知道，這一場栽贓苦溝的行動，被鏟平的一定不隻是苦溝。”

所以我回來，不隻是為了苦溝。還因為——朗浔适當地欲言又止。

墨淳說對了，欲言又止比直抒胸臆來得耐人尋味，而至于尋出了什麼，得看碩涵是否在被壓抑的地方還有少許沒蓋住的欲望。

若是有，撩撥它，讓它熊燃。

“為什麼？”碩涵追問。

朗浔不用回答，他隻需要看着對方。

直到碩涵歎了一口氣，彈了彈煙灰，有些無奈地說——“你不該這樣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