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不願信我,又何必問我。”
這人真是記仇。
沈韫咬咬牙,冷聲道“梁昭不能死,隻要你答應我這個,你讓我做什麼我都會配合你。”
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的對峙,少女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幾位公子,菜好了。”
“拿進來吧。”柳祈道。
少女推開門,她身後跟着一個年輕夥計,夥計将菜一一擺在桌上,少女便挨着報上菜名。
“五味焅雞,五味杏酪羊,鹿肉脯,栗糕,重菊酒。公子,您的菜已經全部上齊,您慢用。”
柳祈彎着笑眼,溫聲細語道“勞煩姑娘将碳火生上,我們想用這釜煨酒。”
如此溫和,絲毫沒有方才的劍拔弩張,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
少女退去,房門再次關上,柳祈嘗了一口杯中的熱茶,道“今日之内北關城定會封鎖,屆時排查便會一輪比一輪緊,我們沒有多少地方可以躲。但,若是風向扭轉,朝廷的餌成了我們的餌,那即便是掘地三尺也不可能将我們找出來。”
“你想策反朝廷的人?”
沈韫覺得他簡直是在癡人說夢。
“為何不能?”
“朝廷的人豈是你動動嘴皮就能撬動的?”
“當然不止動動嘴了。朝廷派來的人是一位姓裴的大人,這個人也是個會耍刀弄槍的,我需要你幫我制住他,到時候我們和他好好談談條件。”
“你為何會知道朝廷的追兵是誰?”
“我的消息自有來處,沈姑娘不用疑心,隻管照做。”
幾個時辰後,一匹快馬入城,直奔官府。
一刻鐘後,城門禁閉,官府的人迅速展開搜捕,大街小巷貼滿了告示。
挽風樓内除了柳祈三人緊盯窗外,還有一位俏娘子也密切關注着那些官兵的一舉一動。
“掌櫃,那三人還在樓上。”
“你說你方才聽到他們提到了朝廷的追兵?”
“是,我适才走近,聽見其中有人說到朝廷的追兵,可我沒聽清楚說了什麼,後來離開時我留心聽了一句,裡間的人說要策反朝廷的人。”
“策反朝廷的人?”晚娘輕笑“看來我這酒樓裡總會來一些奇人。”
綠衣丫頭突然想到“他們還有人提到了一個人,說什麼梁昭不能死。”
“你剛才去外面可看到了官府張貼的是什麼告示?”
“看到了,追捕犯人柳祈,還有他的畫像。”
“因何原因追捕他?”
“因為他挾持皇子。”
當今天下是梁家的天下,柳祈挾持的是梁家的皇子,而樓上的客人提到的人姓梁,看來這一次她這酒樓要成為天家的座上賓了。
晚娘心情大好,道“你給樓上重新溫一壺重菊酒送去,把人看好了,等着官府帶着賞金來領人。”
“是。”
天色已晚,梁昭已服下第一劑解藥。出于好奇,晚娘親自上樓将酒送到柳祈房間。
房内隻有兩人,一位溫潤公子,一位漂亮武生。
“重菊酒來了,客官慢用。”
溫潤公子輕輕颔首,笑道“多謝掌櫃。”
“公子好眼力,怎會知道我是掌櫃?”
“掌櫃氣質與别人不同,我一猜便猜中了。”
“那公子還猜出來了别的什麼嗎?”
“我猜掌櫃親自上來定是另有原因。”
“公子真是聰明。我上來确實有原因,我心愛的狸奴跑上樓了,我便上來尋尋。”
“掌櫃的狸奴長什麼樣子?”
“白若冬雪,眸如碧玉,是家夫重金為奴家尋到的,奴家視若珍寶,斷不可離開片刻。”
“看來這隻貓對掌櫃意義深重,不過這裡沒有聽到過貓叫聲,掌櫃仔細找找别處罷。”
“多謝公子留意,今夜挽風樓有花船奏樂,二位公子可上船聽曲。”
房門關上的刹那晚娘立馬收住了臉上的笑意,剛才那位綠衣少女站在遠處朝她招手,神情焦急。
晚娘走過去,她便急忙小聲在她耳邊說道“官府的人來了,就在門口,說要進來搜查。”
這可不行,這裡面的人是她的籌碼,她得留着和官府談一筆生意。
“跟我出去,别露出破綻。”
晚娘不急不忙地走出去,笑着問“幾位爺這麼早就來光顧我的生意了?”
為首的那個人也笑着答“實在對不住,這次啊是來例行搜查。”
“搜查?搜什麼?”晚娘提高了音量。
“華京傳來消息,四皇子被一個姓柳的小賊給綁走了,如今他們入了北關,上頭讓我們仔細搜呢。”
“四皇子?小賊?”晚娘的聲音更高了。“官爺,我這地方你們都清楚,不是什麼人都敢進來的,如今樓上還坐着貴客,進去搜查怕有些為難。”
“娘子,我們也不想做這份兩頭難的差事,可上頭下令,我們也得交差。”
那些人還欲往前,晚娘伸手擋住,笑着說“我自然知道各位官爺也勞累,我也不是阻攔各位入内,隻是樓上的貴客真的不是尋常人,驚擾了他我們都不好過。這樣吧,各位就在這搜查,我也差人趁着送酒上菜的功夫查查樓内,若有什麼發現一定第一時間告訴官爺。”
說着她不着痕迹地取下腕上那隻玉镯放進了男人手裡。
得了利男人也不好說什麼,遣身邊的人圍着挽風樓的附近找了一圈。
挽風樓四周都是水,建于湖中央,找起人來倒是不費勁。
“想來能來挽風樓的都是些達官顯貴,那等小賊自然不敢往此處來。娘子一人經營這酒樓還是小心為上,若是看見可疑之人立即報官。”
“是是是,奴家知道了,官爺日後常來酒樓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