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賀竹能勉強下地的那天,顧月潼正在集團開會。
臨下班的時候齊白子代表工程監理從工地趕回集團,把新的測量分析和搭建好的電子模型數據直接彙報給了顧月潼,還遞來了一份冒着熱氣的炸雞。
不久前,趁着炸雞店那邊有熱度,顧月潼請了一位代言人做宣傳,并選擇擴店,沒想到這次齊白子自告奮勇做店長,跟裴冉混了幾年,她對店鋪管理已經熟悉,比起在集團和别人勾心鬥角,她知道自己更适應簡單一點的工作環境。
不過集團的很多項目她也有在參與,她兼職着顧月潼身後的一塊磚,李怡忙不過來的時候她就去跑跑腿,起初顧月潼怕她太累适應不了,她卻是一副樂此不疲的樣子,笑眯眯說全當是積累工作經驗。其實齊白子是怕自己脫離集團後再有出現陳豪那樣的人,她不了解情況無法及時應對。
早上段律師傳來好消息,說霍步那邊證據确鑿,就等宣判了,以及韓知語和陳豪也逃不過法律的制裁,讓她們安心。
之前APP用了霍步集團的服務器,這兩天在忙服務器變更和産品更新相關的問題,怕團隊的人偷懶,顧月潼親自上陣盯着,辛勞了好幾日,終于聽到些好消息,開了一天的會也沒覺得有多累,這時看見齊白子,心情更好。
齊白子看出她情緒不錯了,把門關上後,坐到她身邊幫她開一次性手套,掩蓋不住的是欲言又止。
顧月潼微笑着看着她,突然問:“你有話要對我說?”
齊白子嗯一聲,盯着顧月潼的眼睛道:“但我怕會影響你的心情。”
“能看到你就不會心情不好。”
齊白子頓了頓,這種委婉又突然的情話從顧月潼嘴裡說出來還讓她有些不适應,她垂下頭,發梢擋住泛紅的臉,沉默片刻後說:“岑醫生給我打電話了。”
她停頓了一下,側過頭看顧月潼的反應。
沒有捕捉到任何情緒波動後,她繼續道:“岑醫生說,董事長能下床了,她想讓你回去看看......讓我也去。”
從顧賀竹病倒後顧月潼隻在她出院那天回了趟别墅。以為會迎來拒絕或是其他什麼的借口,齊白子沒想到顧月潼問:“你想去嗎?”
齊白子說不好想去或是不想去,說到底,顧賀竹突然中風也和她有關,要不是她故意和顧月潼親密氣老太太,老太太說不定也不會落得這個地步。
所以抗拒之下,齊白子内心深處還存着一抹淡淡的愧疚。
“我可以陪你去......”順便買些東西,就當賠罪了。她這麼想着。
“那就回去吧,我讓保姆準備晚飯。”
岑醫生這麼多年跟在顧賀竹身邊一直拿死工資,别墅管吃管住,缺什麼和保姆說一聲就行了,但她不負責管發工資。
顧賀竹倒下後,那批人自然而然把重心放在了顧月潼身上,畢竟錢在哪,人心就在哪。
進屋後齊白子發現岑醫生變化很大,她比顧賀竹小十歲,但精于保養,大多時間看着也不過四十出頭,如今可能是要照顧病人,加上保姆的有心怠惰,許多事她要親力親為,足足老了一圈。
顧月潼也發現了這一點,晚飯後故意問岑醫生手下人用着怎麼樣,不行随時可以換,岑醫生不是多事的人,但也聽出顧月潼有心偏袒自己,态度不免更加溫和。
吃過飯,顧月潼才提出上樓去看顧賀竹。
齊白子猶豫再三,跑出去車上把給顧賀竹帶的禮物拿了出來,一些營養品,還有一份人參。
舅媽身體好轉之後,家裡壓力小了不少,舅舅齊海就重新找了個中藥店的送貨工作,店裡老闆人還不錯,時不時發一些補品給員工,齊白子偶爾過去作客,臨走前吳豔芳就忍不住給她塞一堆自己舍不得吃的東西,為了讓她們安心,齊白子就收下了。
回來之前,齊白子特意繞路去舅舅工作的中藥店買了一份最好的人參,顧月潼想付錢,她不情願:“我現在還給你打工呢,不能再收你東西了。”
顧月潼也不固執,隻覺得齊白子這樣較真有些可愛。
不過她也提醒齊白子,顧賀竹不是生病後就會變柔軟的人,你付出這些,她不一定領情。
齊白子當然知道,她不圖顧賀竹領情,隻是為了抹去自己心裡的那一絲愧疚。
站在顧賀竹的卧室門前,做好被罵出來的準備,齊白子深吸一口氣,跟在顧月潼身後走了進去。
假裝自然地打招呼又把東西放在床頭邊上,一連套下來,沒想到顧賀竹隻是平淡地嗯了一聲,沒再說什麼。
當然,也絕無熱情。
岑醫生解釋說顧賀竹現在口齒不清,從醫院回來後就不愛說話了。
齊白子點點頭,站咋一旁的顧月潼突然接話道:“還是不說話更像個人。”
霎時氛圍轉變,齊白子和岑醫生僵住,床上的顧賀竹目光染上淩厲,掙紮着想要下床來跟顧月潼對峙。
顧月潼卻漠然一笑:“算了吧,摔倒了累的人也是岑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