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不像動畫片裡煙熏火燎後那麼狼狽,但顧月潼忍不住咳嗽的樣子還是莫名滑稽。
李怡憋住不道德的笑容,還沒看清她手裡端着的盤子裝了什麼,齊白子已經三步并作兩步去扶顧月潼了。
李怡:死腿,快動啊。
李怡沒想到她認為是還沒反應過來的“拍馬屁”行為,對齊白子來說卻完全是本能反應。
觸碰到顧月潼手腕皮膚的瞬間,齊白子湧上了一陣困惑與心疼,為什麼要做這種事?尤其是在低頭看到顧月潼手背上的猩紅色圓點後,心疼更甚,她趕忙招呼秦姨拿燙傷藥。
話畢後,她才注意到顧月潼手中盤子裡端着的是什麼:四個煎蛋。
其中一個是心形的,應當是用了模具。
“不好意思啊,太久沒下廚,生疏了。”顧月潼勾了下唇角,緩解沉重的氣氛,“昨天惹某人不高興了,想着今天給各位做份早餐順便給某人賠罪的。”
‘某人’兩個字她咬得很重,意有所指。
一旁齊白子垂下眼,從她手中接過餐盤,留下一句:“那倒也不用炸廚房。”說完轉身走向餐廳,把那碟煎雞蛋認真地擺在餐桌上,随後便坐下了。
但她坐下不到幾秒,便覺得屁股底下好似長了釘子,怎麼都不安穩,猶豫一下,幹脆又站起來回到客廳。
秦姨正在給顧月潼上藥,被油崩傷的地方并不多,集中在右手手背和手腕連接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顧月潼膚色過白導緻傷處的顔色有些深,總之,油溫應該不低。
齊白子掩飾住眼底的心疼,走過去從秦姨手裡接過鑷子,順便接替了上藥的工作。
一旁李怡好似吃到大瓜,假裝冷靜的在一旁,實際上既興奮又好奇。
秦姨去廚房打開了油煙機,回來後就以幫忙善後的名義把李怡喊走了。
關上廚房門,李怡剛要說話,秦姨就打斷了她:“你是不是猜到什麼了?”
李怡興奮地點點頭,抓住秦姨雙手如遇知音:“你也看出來了?”
秦姨心底一沉,有點忍不住怪她們不知掩飾,又有點理解——畢竟小情侶談戀愛,真情流露是再正常不過的。
秦姨掙開手,欲言又止地,盤算如何讓李怡不說出去,卻聽見李怡在那自言自語:“我CP要是也能這樣就好了,哪怕不是真的,也能多給我撒點糖。”
“什麼不是真的?”秦姨一愣,似懂非懂有些撓頭。
李怡神色激動:“我嗑的CP啊!”說完又頓了頓,突然間蔫下來,“不過她們和顧總、小白一樣,外人看來是上下級關系,私下裡是關系親密的朋友。”
什麼西皮不西皮的秦姨沒太聽懂,但後半句話她聽懂了,原來李怡還并不知道顧月潼和齊白子的關系,隻是拿她們做對比。
“我CP還不如顧總和小白呢,起碼顧總小白還有互動,吵架還會相互道歉,她們倆就隻會冷戰,然後在戰鬥裡和好......就算是熱血番裡的上下級也不必如此生疏吧,制作人真是壞透了——”
李怡不知所雲沒完沒了,秦姨背過身去默默切吐司。
門外客廳,齊白子一言不發給顧月潼上藥,顧月潼盯着她微微顫抖的肩膀,突然伸出另一隻手捏了上去。
齊白子全身一頓,緩慢地擡起頭來。
隻見顧月潼臉上泛着微笑:“抱歉,愛心早餐被我搞砸了。”
齊白子沉默一下,小聲嘟囔道:“不會做飯還要逞強......”
顧月潼輕輕歎一口氣:“我隻是不會開這個油煙機。”說完她又笑起來,語氣裡帶着幾分傲嬌,“就算是逞強又怎樣,隻許你逞強,不許我跟你學嗎?”
“你——”齊白子知道她在暗指哪件事,氣得站起身來,卻在對上顧月潼雙眸的瞬間消了音,到嘴邊的話被咽了下去。
顧月潼依舊微笑,微微仰頭注視她:“我什麼?想說我強詞奪理?”
“我沒有。”齊白子咬住下唇,倔強地挪開視線。
顧月潼垂了垂眼,不再說話。
氣氛又冷下來,齊白子不甘心再忍受這樣的陌生感,踟蹰片刻,幹脆軟了下來。
她坐回到剛才的位置上,輕聲開口:“抱歉,我為我的情緒道歉。”
“所以,你也意識到你的做法有多荒唐了嗎?”
顧月潼愣了一下,擡眼看她:“我隻為我對你的隐瞞感到抱歉。”
僵持半秒,齊白子氣笑了:“所以顧總是覺得替我還錢給齊吳一家是正确的做法?”
“那不是還錢。”顧月潼認真地說,“你在病房的時候我和你妹妹聊過,那隻是投資。”
“冠冕堂皇。”齊白子鮮少露出冷笑,但她一身怒氣無處發洩,終于在這個笑容裡點燃,“我問過齊吳了,你隻是以投資的名義捐贈而已。”
“投資炸雞店情有可原,畢竟店長聽到了你的秘密,你用錢來堵嘴,搞不好炸雞店有營收你也不虧。那齊吳呢?她呢?她一個大學生,專業普通能力一般,有什麼好值得顧總投資的?”
“好在我的家人不是吸血鬼,知道什麼錢該拿什麼錢不該拿。”
“如果她拿了你的錢又收了我的十萬,那我這後半輩子就要在債務裡打滾了!”
齊白子越說越激動,肩膀上的發絲随着聲帶一同顫栗,顧月潼第一次見她一口氣說這麼多話,假笑僵在臉上,一時間不知作何反應。
她可以像顧賀竹那樣,面對激動的下屬先勸對方冷靜,再PUA一頓,讓對方陷入情緒黑洞,但此時此刻她面對的人是齊白子,用這一招,她于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