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精神萎靡整個人蔫了一圈,隻能哆嗦着抱緊快要冷卻的溫水,盡管車窗已經被堵住,但無孔不入的風,還是會要了她的小命。
難以想象,江林居然每天都頂着這樣的狂風行走、尋找物資。
她四肢漸漸僵麻無力,極寒天災帶來的痛苦,非常人所能忍,與其一直病痛纏身,不如一走了之、一了百了……
她恍惚間似乎看到了空調、暖爐,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家,身上漸漸變得燥熱,她渾渾噩噩松開暖水瓶。
四周哐當作響,雪地車被狂風吹得搖搖欲墜,重心失衡。
慕青冷不丁驚醒,才意識到自己快失溫了。
她顫抖着裹緊被子、抱緊暖水瓶,忍着疼開始坐定。
她沉溺在自己的識海裡,試圖屏蔽知覺,也許能減輕身體上的疼痛,隻是識海翻騰,中央米粒大小的光點,随時都要熄滅。
知覺不僅沒有被屏蔽,反倒變得越來越清晰。
她甚至能聞到江林身上的血腥味——這小子受傷了!
慕青急忙放出神識打量,也不知道江林摔了幾次,臉上已經被刮出幾處血痕。
任他力氣再大,想要拉動一架四五百斤的雪地車,還是有些困難,更何況還有她和一堆物資。
江林明明可以不管她,生死面前,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真。
誰料倒在地上的人,踉踉跄跄再次站了起來,迎着風雪奮力往前拉,唇邊溢出的血色,瞬間凍成冰晶。
慕青紅着眼,心尖都在顫,隻覺得這小子有點傻、有點莽。
她抖糠似的裹緊衣服和被子,耗盡全身力氣,才将凍結實的車門打開。
外面的世界,遠比車内更加惡劣。
慕青剛出到外面,身體機能就急速下降。
她捂着胸膛呼吸紊亂,稀薄的空氣夾雜着冰霜,刺痛着喉管,刺痛五髒六腑,心肺疼得抽搐,呼吸也快要衰竭。
不過瞬間,腿腳就已經不受控制癱軟倒在地上。
幸虧沒有皮膚裸露在外面,不然瞬間就會脫層皮。
她在雪地上翻滾,大聲呼喊江林的名字,可惜風聲太大,完全蓋住她的聲音,她頂多撐一兩分鐘,就要力竭。
慕青咬牙,一把抓住了繩索。
樹皮編織的麻繩,上頭纏繞了銅線,不易斷裂,但此時此刻凍得猶如冰刀。
慕青忍不住雙手發顫,隻能咬牙使勁搖晃。
前頭的江林終于感覺到不對勁,扭頭間就看見慕青倒在雪地,心驚肉跳,急忙将人抱了起來。
慕青見江林又要将她放回車上,連連搖頭。
她扯着他的衣服,江林低下頭,這才聽着她微弱的聲音。
“别管車了,背我回去,改天再來。”
一句話說完,慕青已經奄奄一息,她也有賭的成分,如果是以前,身外物肯定沒有性命重要,但現在物資就是命。
隻不過,她相信這小子不會抛棄她。
她和江林合作近一個月,大概了解了他的品性為人,萬一對方真為了物資,丢下她,她也認了。
事已至此,她沒有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