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林一愣,布滿風霜的臉全是懊惱。
他真是糊塗,舍本逐末光顧着拉車,現在重點是——盡快趕回冰屋。
慕青說完,已經暈了過去。
江林顧不上疼痛,急忙攏緊慕青的披風和外衣,利用身體給她擋風,抱着人快速朝冰屋的方向走去。
積雪太深,每一步都走得極為艱難,想快也快不了。
好在和拖車相比,慕青實在瘦弱得可憐,抱起來不費力氣。
懷裡的人不受控制瑟瑟發抖,他微微摟緊了些,想要用自己的體溫,抵擋暴雪的侵蝕,可惜作用不大,披風開始霜凍冷硬。
他的膝蓋和小腿摔了幾次,這會兒開始發麻,有點使不上勁。
茫茫雪霧更是看不清前路,好在他早已經習慣在雪地裡行走,輾轉幾次也能找到冰屋的位置。
當初再怎麼困難,他和慕青都堅持了下來,沒理由他現在體質增強了,卻要放棄。
大不了從頭再來,身外物哪裡有慕青重要。
正想着,懷裡的人突然連抖都不抖了。
江林心驚肉跳,冰冷的氣息連呼吸都要凝滞。
他想呼喊她的名字,卻無法開口,心焦火燎隻能三步并作兩步往前走,因為着急,整個人重心不穩,險些将慕青摔在雪地裡。
萬幸最後穩住了腳步,江林額頭貼着她的額心,想要感受她的溫度,可冰冷的體溫,像是沒有生命氣息的冰雕。
慕青氣若遊絲,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唯有意識還算清醒。
她能感受到江林的驚慌,他靠近那一刻像個小火爐,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周圍的冷空氣,似乎被他強行推開。
江林周身的氣,如同一股暖流徘徊在四周。
奄奄一息的她,忍不住往他懷裡鑽了鑽,青年不算寬厚的胸膛,此時此刻忽然變得安全、有力、溫暖……
江林面色一白,身體莫名有些疼,與此同時懷裡的人突然動了動。
江林松了口氣,萬幸人還活着。
白茫茫的世界,瘦高的身影站了起來,逆風而行一步一步往前挪動着。
天地間,似乎隻剩下兩人渺小的身影。
……
半個多小時後,江林才抱着她回到冰屋。
慕青躺在冰冷的木床上,微微睜開眼,大概是神識強大的緣故,以至于她一直沒有暈過去。
江林已經掏出火折子和小火把,準備點火。
火折子四周,似乎環繞着一圈白色光霧,點火的位置驟然升高了近十度,與她剛剛貼近江林的景象很相似!
慕青又驚又疑,不過很快,溫度又恢複了正常。
與此同時,江林已經點着火。
火把燃燒時,迸發出璀璨的光。
四周還剩下不少木屑木料,再不濟雪地也有木材,隻要篝火燒起來,兩人就安全了。
為了加快升溫,江林一邊掃雪、一邊燒熱水。
因為沒有容器的緣故,隻能利用報廢的金屬廢料,盛裝白雪,任由雪水融化燒幹,水蒸氣蒸發後,冰屋漸漸溫暖起來。
慕青凍麻的四肢,逐漸恢複痛覺。
她喉嚨和五髒六腑陣陣作痛,血腥氣直沖腦門,天靈蓋都在疼,識海劇烈翻湧,猛地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染紅了她幹裂的發紫的唇。
一口血吐出來,火辣辣的灼燒感才稍微減輕。
一旁的江林卻看得頭皮發麻,手足無措半蹲在她的床前,似乎想将她挪到篝火前。
慕青虛弱一笑,搖頭說不出話來。
她呼吸衰竭,顫顫巍巍,吞了一顆随身攜帶的保命藥。
藥丸刺鼻難聞,混着血腥味,險些讓她再次吐出來,最後還是強行嚼爛吞進肚子裡,緩緩閉上了眼睛。
她似乎又突破了極限,從最開始的一分鐘不到,再到兩三分鐘,現在已經能硬抗五分鐘不死,也算突破了人類極限。
不過事實上,她能活下來,應該是江林的緣故。
她已經半隻腳踏入鬼門關,是他身上的那股氣,将她強行拉了回來。
她微微擡眸,看了眼面色蒼白的江林,他的唇色少見的發紫幹裂,周身的氣場也弱一分。
慕青抿唇,猜測江林是吸收了寒氣的緣故。
她不禁陷入沉思,江林之前還因為受寒生病,但他現在已經可以在暴雪下,待上一整個白天。
或許,江林也變強了。
不僅身體素質得到了提升,似乎還能控制、吸收周圍的寒氣,倒真有些像異能。
慕青搖了搖頭,她現在太過虛弱,隻想休息,想太多隻會消耗精氣神。
她不由看向江林,有些氣短道:“我先休息了,你要是不舒服,也躺下歇會兒,等我醒來,再做打算。”
江林抿唇點頭,不過片刻慕青已經陷入昏睡狀态。
江林這才挪開擋在洞口的木闆,悄悄走出冰屋。
他撥開積雪下的雪橇,系好繩索——雪地車太重搬不回來,但物資和藥、這幾天的吃食,必須帶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