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醒來,慕青嚼了點兔肉,将最後一顆巧克力吃完,就興沖沖跑去挖台階。
按照預計,天黑前就能挖完。
無奈計劃趕不上變化,遇上凍石凍土又多繞了半圈,入夜前愣是沒挖完。
不僅沒挖完,人還病了。
洞口處的風雪太大,她身上本來就有傷,接連吹了兩天,不發燒才奇怪。
她現在狀态差到了極點,天黑也無法動工,原本預計兩天挖完的活,隻能延期一天。
事已至此,也隻能放緩心态。
天黑後才是真正的難熬,除了冷和餓,高燒不退渾身疼得厲害,就連毛細血孔也在叫嚣着疼。
直到後半夜,在藥物的作用下,她才迷迷糊糊睡下。
第二天,她難得睡了個懶覺。
沒有手機、手表,她不知道确切的時間,但根據光線、風速和雪量,大概可以推測——現在是中午時段。
慕青分外感慨,幾天下來,自己都快成了人形探測儀。
退燒藥起了作用,人好了不少。
木炭已經燒完,整個洞穴陰冷昏暗。
她飛快穿好衣服、披上披風,将全部豬油燈聚攏在角落,借着篝火堆裡殘存的零星火苗,點燃豬油燈。
冰天雪地火源不能斷。
幾簇小火苗緩緩燒着雪水,等水燒開,散發的熱氣多少能添點暖意。
一連幾天吃的都是兔肉,慕青難得換了個口味,無滋無味的豬肉幹,嚼着嚼竟也嘗出了一絲味道。
她匆匆墊了墊肚子,馬不停蹄開始幹活。
隻剩下一米的距離,今天無論如何都要挖完——木炭已經全部燒完,再拿不到物資,今晚兇多吉少!
她全副武裝,瓶瓶罐罐裝上熱水,用來貼身保暖。
慕青戴上帽子和口罩,提上小鋼闆往台階走去。
鋼闆的頂端,在長期不斷地挖掘磨蹭下,漸漸變薄了一些,跟鈍的斧頭有的一拼。
不得不說,小小的鋼條幫了她大忙。
慕青踏上親手打造的台階,一步一步走得很是穩當,台階有模有樣,一種成就感滿足感油然而生!
她現在算不算基建小能手?
慕青搖頭一笑,裹緊了帽子繼續往上走。
最難的側牆,昨天已經挖完,僅剩下幾級台階,傍晚前絕對能夠挖完。
她“一鏟子”下去,土面僅僅留下些許痕迹。
慕青面色不變,挖了兩天早已經見怪不怪,鐵杵都能磨成針,更别提小小的凍土冰層,多挖幾次就能開裂。
每隔半個小時,她就得下去休息一趟,喝點熱水緩緩精氣神。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與她預料得差不多,傍晚前最後一節台階終于竣工。
台階足足有兩層樓的高度,又陡又峭。
慕青已經心滿意足,起碼她是幸運的,凍土挖挖還能松動,要是青磚混凝土——挖什麼挖,天然墓穴直接躺平不好嗎?
慕青長籲了口氣,忍着強風,視線朝洞口外望去。
自家小車已經完全被風雪覆蓋,但就在觸手可及的位置,車上有吃的,有鹹香味的臘肉,還有溫暖的四件套……
很近很近,腳一跨就能爬出去!
慕青咽了口唾沫,忍着要爬出去的沖動,匆匆回到洞底。
她将所有的瓶瓶罐罐,包括小鐵盒,全部換上新的熱水,背在身上保暖,趁燒熱水的時間,又做幾套熱身運動。
直到渾身發熱,确保自己能在風雪下存活下來,才飛快跑了上去。
距離洞口半米多的位置,沒有台階,但隻要稍微用力就能爬出去。
慕青頂着寒風心下忐忑,手腳爬上去那一刻,筋骨肌肉緊繃,因為吃痛,動作逐漸變得生硬。
越是接近外面的世界,身體機能下降得越快!
好在整個人終于翻過高牆,然而等待她的不是新生……
茫茫大雪,狂風肆虐。
慕青微微睜開泛疼的眼,隻見前方灰蒙蒙一片,青天白日不見日光,入眼全都是白色,整個世界被冰雪覆蓋,隻剩參天的古樹昂然挺立。
洞内和洞外,根本就是兩個世界——小小的冰窖與荒涼恐怖的冰川,完全不能相提并論。
哪怕穿上披風,圍上兔毛毯,依舊冷得瑟縮。
她呵出的熱氣,貼在簡易的口罩上,瞬間化為冰霜,眼睛被吹得睜不開,手套在急凍下變得硬邦邦,雙手發麻漸漸使不上勁。
極寒低溫下,人的機動性變差,四肢僵麻行動遲緩。
别說行動了,她現在連呼吸都困難。
她明明戴了帽子、口罩,可風打在身上,仍舊無孔不入鑽了進去,身上的瓶瓶罐罐瞬間沒了溫度。
慕青感覺自己快要死掉,但好不容易出來了,她又不甘心!
幸虧車離得不遠,她屏住一口氣,埋頭往車後背風的地方沖,幾鋼闆刮掉車上厚重的積雪,刹那瞧見被凍死的車門。
前車門雖掉落,但已經被堵上厚重的積雪。
她隻能扒拉後門,無奈被凍住,完全拉不開。
慕青咬牙握拳,一鋼闆不帶猶豫砸向自家的小車——防寒玻璃達到臨界點,瞬間爆裂。
她費盡搖晃門把,刹那連車門都被晃了下來。
慕青一套動作結束,隻覺得血液快要凝固、氧氣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