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絕不輕易原諒!
書信的署名字迹如驚蛇入草,可以看出,這段時間顧榄之在功課上做足了功夫,就連遣詞造句也漸入佳境,這讓林落遲十分欣賞,隻不過,日期卻在一年前戛然而止。
也就是說,在過去的一年裡,顧榄之放棄了繼續寫信給她。
或許是收不到回信心灰意冷了?
林落遲唇角勾起一抹壞笑,之後将信件籠在一起,一把火付之一炬。
做完這一切,她讓下人拉她上去,編了個借口,才重新回到住處。
芸姨娘房内的燈還亮着,她敲了門,和芸姨娘聊了些細節,又收拾了一下入宮需要的東西,這才入睡。
第二日,宮中果然來人接了。
來者态度有些冷淡,林落遲與芸姨娘閑話了幾句,又遞給她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這才随來者入了宮。
入宮後,她沒有被帶去林凰衣的住處,而是被直接帶進了摘星殿偏殿。
偏殿裡并沒有沈述的身影。
林落遲有些好奇,她問宮人,“這是什麼意思?太子殿下呢?”
宮人瞥了她一眼,“太子殿下在書房。”
随後又上下掃視着她,語帶輕蔑,“讓你來摘星殿,是讓你好好侍奉太子殿下的,這醜話先說在前頭,太子殿下乃君子,對你溫言軟語那是殿下的教養,作為奴婢,你卻不能沒大沒小,若是失了分寸,就算太子殿下不責罰你,吳總管也會讓你吃不了兜着走!聽明白了嗎?”
吳總管,吳道子。
看來入宮一事是吳道子允許的。
書中言,原主是沈述愛而不得的白月光,後面也是看在林凰衣是原主姐姐的份兒上,他才對林凰衣一再縱容。
況且,修正後的劇情雖有偏差,可原主與沈述通了三年的書信也是不争的事實,這會兒久别重逢,沈述怎麼會對她置之不理?
有貓膩!
想到這裡,林落遲也懶得與那宮人計較,隻是轉身整理起自己的東西來,直接無視了她的教訓。
宮人自讨沒趣,冷哼了一聲,罵了句“狐媚子”後,悻悻離開。
幾乎人一走,林落遲就打量起四周的守衛來。
摘星閣的守衛自然都是在暗處,但如她一般無關緊要的人進出,犯不着大動幹戈。
她一邊百無聊賴地勘察地形,一邊等待日暮降臨,這樣她才能在暗夜的掩護下去找顧榄之。
等了一日,都沒等到沈述來見她。
晚飯後,一陣寒風蓦地湧入閣樓偏殿,将窗棂吹得吱呀作響,林落遲擡手想去關阖,卻在垂眸間,與一雙熟悉的眼睛撞了個正着!
“顧榄之?”
林落遲盯着那雙煙雨朦胧的眸子,興奮地揮舞着手臂,奈何對視隻是驚鴻一瞥,待她想要仔細捕捉時,閣樓底下已經沒了顧榄之的半點影子……
她噔噔噔地跑下閣樓,正巧與前來探望她的沈述撞了個滿懷!
沈述扯住她的手臂,“阿遲,你要去哪裡?”
手臂内側傳來痛意,林落遲倒抽一口涼氣,擡眸間,沈述極具攻擊性的注視令她指尖一顫。
那個搶她荷包高舉至頭頂、與她嬉笑打鬧的少年,如雨後春筍般突然長成了個小大人,三年時光,他的性情沉穩了許多,君子虛懷若谷,舉手投足不怒自威。
林落遲隻是怔了一瞬,接着找了個借口憤憤道,“有什麼話,等我回來再說。”
沈述收緊力道,“外面下雨了,有什麼事,明日再去。”
“為什麼?憑什麼?”林落遲嗤笑,“我早就進宮了,是你自己沒空見我,現在你有空了,晚了,因為我沒空了。”
說罷,她連油紙傘都沒拿,以手遮額,毫不猶豫地奔進雨幕。
身後,沈述追了幾步,可吳道子卻疾言遽色道,“太子殿下,注意您的言行!”
腳步聲戛然而止,林落遲松了口氣,她抄小路繞了幾個宮殿,最後終于站在顧榄之的寝殿門口。
門口的守衛似乎恭敬了許多,也不像三年前那般懶散,林落遲一時不知如何進去,豆蔻年華的少女不像幾歲的孩子,身形不好藏匿。
然,她才在殿門徘徊了幾步,就聽守衛輕喚道,“姑娘是從摘星殿來的嗎?七皇子交代了,摘星殿來的侍女,如若姓林,可自由出入這裡。”
林落遲喜出望外。
道謝後她輕車熟路地叩響顧榄之的寝房門,許久,才從裡面傳來一聲磁沉的淡腔,“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