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梅和藍岚對視一眼,小聲說:“鹹的酥油茶會不會太奇怪?”
藍岚:“我們要甜的。”
白子慎決定什麼都不加,喝純的酥油茶。
周曉文在理性和感性之間糾結,他覺得自己沒辦法咽下鹹的酥油茶,但選甜的又覺得駁了梅盛面子,也選了純的。
大叔給每個人加好料後分給他們。高嘉璈淺嘗一口,說實話,味道非常奇怪,像是鹹牛奶,但比鹹牛奶要膩和腥。
梅盛一口氣喝完,對大叔說:“很正宗。”他說的是藏語,比說普通話的語調更低,像咒語一樣。
高嘉璈:?這都會?!
高嘉璈憋着氣把酥油茶喝完,吃了個很甜的烤紅薯後,心情又好起來了,問對面的楊梅甜的味道怎麼樣。
楊梅重重點頭,豎起大拇指,“很香很好喝。”
白子慎卻微微搖頭,表情扭曲地說:“奶味太重了,很腥。”
周曉文抿着嘴皺着眉,似乎想把剩下的倒了。
吃完早餐,天稍微有了一點顔色,陳彤對大叔點了點頭,大叔起身,從櫃子裡拿出四個挂闆。挂闆是一塊木闆,幾根繩子繞在木闆兩邊,挂在脖子上,木闆就能像個小桌子一樣支棱在胸前。
除此外,還有一張小推車,上面有五壺酥油茶,一打紙杯,一罐白糖和鹽。
大升拍了下手,笑說:“大家今早需要去觀景台賣早點,兩個人賣青稞餅,兩人賣酥油茶,兩人賣雞蛋和紅薯。注意,大家需要相互競争,我們今天坐大巴車下山,賺錢最多的一組可以選位置。”
梅盛第一個說:“我去賣酥油茶,隻有我知道甜鹹的量。”
周曉文趕緊把握住機會:“我也要賣酥油茶。”
大升卻笑笑,說:“周老師,剛才選酥油茶味道已經分好組了,梅總和高老師一起賣酥油茶。周老師,另選一個吧?”
霧來頂觀景台大概有一個足球場大小,正對雪山。天還沒亮,人群已經逐漸聚集起來,高嘉璈和梅盛推着小車,占了個靠近人群的好位置。
白子慎挂着挂闆,上面是一筐熟雞蛋,有原味的還有鹵味的,人們聞到雞蛋的味道被吸引而來,再加上白子慎是老油條,大聲吆喝着“賣雞蛋賣雞蛋,鹵雞蛋蒸雞蛋……”身邊很快圍起人來。
周曉文不用吆喝,他的紅薯自帶吸客體質,來旅遊的多是漢族人,吃的慣紅薯,那邊買一個雞蛋,這邊買一個紅薯,銷量很快起來。
楊梅和藍岚那組稍遜,青稞餅很少有漢族人吃過,銷量不如雞蛋紅薯。但正是因為沒吃過,很多漢族人選擇嘗嘗,再加上楊梅藍岚倆美女,周圍很快被各種男的擠爆。
最慘的是高嘉璈組,推車不像挂闆一樣可以随意移動到人群裡,而且推車上沒有寫任何文字,根本沒人注意到他們在賣酥油茶。
但高嘉璈和梅盛的外形還是吸引了一些小姑娘,她們圍過來,笑嘻嘻地問:“帥哥,你們這是賣什麼?”
高嘉璈把壺往前推了推,說:“酥油茶,很好喝,要不要來一杯?”
一個姑娘嘴裡呼出冷氣,說:“我們一人來一杯吧,多少錢?”
高嘉璈看向梅盛,用眼神問他該賣多少錢。
“15一杯。”
高嘉璈瞪大雙眼,那麼一小個紙杯的酥油茶賣15,怎麼不去搶?
幾個姑娘也有些猶豫。
梅盛對她們說:“酥油茶是這裡的民族特色,這五壺是我親眼看着當地人熬的,我自己也喝了,絕對正宗好喝,你們在别的地方喝不到。而且就這麼點兒,賣完今天就沒了。 ”
“我們四個一人一杯,60轉過去了。”幾個姑娘對視一眼,付了錢,看向高嘉璈,“好冷,帥哥,快給我們吧。”
高嘉璈這才反應過來,拿起壺倒了四杯,笑問:“你們要喝甜的還是鹹的?”
姑娘問:“你們推薦一下?”
“甜的好喝。”
“鹹的。”
高嘉璈和梅盛異口同聲。
四個女孩好笑地看着他們,最後要了兩杯鹹的兩杯甜的。
看着今天賺到的第一筆錢,高嘉璈高興地說:“我還以為15她們不會買,沒想到那麼爽快。”
梅盛一邊把紙杯擺出來,一邊說:“她們是來旅遊的,比起15塊,她們更在意能不能體驗到當地特色,花的錢值不值得,而且限量銷售,能激起人的購買欲。”
“最後,天氣太冷了,熱乎乎的酥油茶誰能拒絕?”高嘉璈補充道。
梅盛點頭,“真聰明。”
“也不行啊,”高嘉璈靠在推車上,看着人滿為患的白子慎組,“他們的雞蛋紅薯薄利多銷,楊梅的青稞餅也有我們的賣點,餅多價格也便宜,我們也比不過。”
“比得過,”梅盛拿過糖罐和鹽罐,分别在空紙杯裡撒上糖或者鹽,“他們兩組是競品,我們是互補品,無論是吃雞蛋紅薯還是青稞餅,顧客都會需要一杯喝的。”
“有道理啊,可怎麼沒人來找我們呢?”
梅盛把放好糖和鹽的紙杯擺放整齊,直起身,說:“要吆喝。”
“吆喝?”高嘉璈看着摩肩擦踵的人群,腳趾抓地,“怎麼吆喝?”
“熱乎的藏式酥油茶,十五一杯。”梅盛突然放大聲音,對着人群吆喝起來,他的語調控制得很有意思,好像街邊的喇叭,無趣但又總是會鑽進耳朵。
果不其然,幾個被凍得蒙圈的男生圍過來,一人要了一杯,暖着手心滿意足地離開。
梅盛帶着笑意看向高嘉璈,“你試試?”
高嘉璈清了清嗓子,氣沉丹田,“賣酥油茶啦,香噴噴熱乎乎的藏式酥油茶,大家快來看看!!”
他學音樂出身,嗓音又清脆又好聽,但也很大聲,瞬間吸引了許多人停下腳步,探頭探腦地往這邊看。
高嘉璈抓住機會,“非常正宗非常好喝,馬上買完了!”
一聽說快賣完了,本來躊躇的人們圍了上去。
梅盛俯身到高嘉璈耳邊,低聲說:“說我們現在打折賣,19一杯。”
“你真是奸商,”高嘉璈小聲說道,然後把一杯酥油茶遞給對面的人,“馬上賣完了,給家人們打個折,給我19就行。”
梅盛笑說:“你也不賴。”
經過幾輪吆喝買賣,五壺酥油茶很快賣完,賺了一千多塊。
他們收了攤位,天已經亮起來,但人卻越來越多,擠到觀景台邊,不少人架起相機,看着比他們拍綜藝還專業。
高嘉璈看向對面的雪山,泛着很淡的橘調,不如他們昨晚看到的銀山美。
“走吧。”高嘉璈推着小車正要擡腳,被梅盛一把抓住。
“來了。”梅盛緊緊盯着雪山。
高嘉璈順着他的視線看去,最高的雪山主峰之巅,出現了一點金黃。
人群激動起來,快門聲不絕于耳。
那一點金黃緩緩往下、朝兩旁的雪山擴大,銀白的雪山變成了金黃,不是純粹的金色,混雜着陽光的橙色,耀眼至極。
陽光的分界線很明顯,分界線下面是暗淡無光的岩山,分界線上面是金光燦燦的雪山。
晨風從雪山之巅吹到高嘉璈身上,他的鼻尖被吹得通紅,卻感受不到一絲寒意,腦裡隻有兩個字:震撼。
梅盛望向高嘉璈,說:“許個願吧。”
高嘉璈于是雙手合十,許了個身體健康、順順利利的願望。看到眼前雄偉的雪山,他莫名覺得,這個願望能實現。
“你許了什麼願?”高嘉璈擡頭,問梅盛,卻猛地撞進他柔和的目光中。
風吹起梅盛不服帖的頭發,在晨光下,深邃的五官帥得好像古希臘的天神。
高嘉璈臉蹭地紅了。
“我的願望,和你有關。”梅盛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