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這個人出乎意料的深情。
或許不是,溫言上輩子欠葉歆竹的,她欠她一點勇氣,所以這輩子要邁出好多步,一步也不能退。
“時間可以沖淡很多東西,你可以試試。”
溫言沒說話,因為她覺得這太殘酷了。
葉歆竹的死對她來說影響太深遠,後來的二十年,她隻敢避着衆人去看她。小心翼翼,帶着一束花,走動的時候輕盈的花瓣撲簌簌地落了一路,那束花叫滿天星。
滿天星不是什麼特别漂亮的花,甚至在一衆豔麗放縱盛開的鮮花裡面,顯得很不起眼。
葉歆竹盯着對方的眼睛,從中看到一絲惘然。
溫言的幸福是什麼呢?溫言一直在幫葉歆竹獲得自由,但是溫言自己要什麼,葉歆竹從來都沒問過。
或許問題的答案也沒那麼重要。
酒店的浴室幾乎是透明的,就算開了霧化也有些地方會透。方才坦誠相見的兩個人分開,葉歆竹在房間裡洗澡,溫言在外面的沙發上坐着等。
一下呼吸不暢,咳了幾聲,咳的臉紅都未停,拿出一顆藥,就着溫水就往嘴裡送。動作幹脆利落。壓住了咳嗽,也吃了胃藥。
她低頭看了一下藥瓶子,剩的不多,她吃了不少了。
這兩年她的胃一直也不太好,今晚為了應酬,也是因為看到了葉歆竹,喝了不少,在一番激烈動作之後,自然而然的把能量都消耗了,腹中空空,胃病就趕着上來了。
房間裡的洗浴聲傳不出來,她沒有能夠消遣時間的方式,沒一會額角就全是薄汗。她難受的蜷縮在沙發上,挺長的一條人,圈起來就那麼點。
她确實是瘦了。
葉歆竹洗漱完畢出門,就看到她全在沙發上,就那麼一小點,動作憨态可掬,不知道是不是和葉小言學的,簡直一模一樣。
葉歆竹走進,才發現對方的鬓角都濕透了,她感受了一下,酒店房間裡都開着空調,怎麼說也不至于這麼熱。
不過她體寒,看那空調溫度不算很低,便自然以為是對方的又一次遷就,沒太在意。
“溫言。”
“嗯?”
圈起的身子裡面擡出來一顆頭。
“洗澡。”
溫言旁邊放了一個袋子,她把袋子裡的衣服拿出來,不着痕迹地打量了葉歆竹一眼。
“你試試看合不合身,我就先去洗澡了。”
葉歆竹安然睡了一夜,溫言徹夜難眠。早上鬧鐘一響,鈴聲卡了一秒鐘,就被溫言伸手停掉了。
溫言起床,打了個電話。然後離開。
葉歆竹睡得很沉,加上倒時差,在溫言醒後很久才起來,桌上有字條。
葉歆竹套上溫言昨天給她買的衣服,特别合身,不知道小溫總是不是還有喜歡觀察别人的習慣,連尺碼三圍都了解得很精準。
衣服是照着昨天那一身同類搭的,風格一樣,挑不出錯。
葉歆竹洗漱完,時間還早,她拿起桌面上那張字條來看。
溫言: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醒,讓酒店的人給你留了早餐,記得要吃。
紙是不知道從哪扯的便簽,皺皺巴巴的,廢紙簍裡一撈一大把的那種,偏偏這人字好看的很,葉歆竹沒舍得扔,揣身上了。
房間裡已經被收拾過,除了葉歆竹睡得那張床,其他地方跟沒住過人一樣。
痕迹一淡,昨晚的一切都像是個錯覺。
葉歆竹在國外考了駕照,回來考了個科目一,開的自己的車去了公司。
陽城的生活節奏和國外相差甚遠,要習慣,對葉歆竹來說也不太簡單。她初來乍到,還不太了解公司的情況,今早就簡單介紹了一下,見到了自己的助理。
女人在公司好幾年,之前的總經理也是她跟着,那人跳槽了她還是在這,是個比較沉穩的性格。
葉歆竹喝着她買上來的熱咖啡,看着電腦裡一堆奇怪的文件夾發愣。
“您,要了解情況的話,不妨先請大家聚個餐?”
葉歆竹點頭。
“附近有推薦嗎?”
還是喝酒,喝酒好套話。附近有一家消費挺高的清吧,葉歆竹包了一個大包間。因為離得近,一群人直接步行過去。
葉歆竹交接的事情比較多,留在最後面,先讓助理去鎮場,自己一個人下樓。
清吧人少,應該是這兩年新開的,如此受年輕人歡迎,自然有它的過人之處。
外面看起來其貌不揚的樣子,走進來又是另一番模樣,氛圍感很好,裝修是古樸的複古風,墨香和酒香混在一起,意外的和諧。
葉歆竹剛走進來,一擡眼,看見了吧台前一個熟悉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