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買一棟房子,對溫語來說并不是什麼難事。
溫語今天就是特意去買醉的。要是等付黎那個死啞巴主動開口說,也不知道得猴年馬月了。
溫語畢竟和她交往過幾年,深谙她那副德性。
但酒到底是真喝了,此時存有幾分理智,但也不太多了,還得分神控制自己左右搖擺,站都站不直的身體。
頭暈得天旋地轉,不同種類的酒精留在胃裡,在大幅度的動作下,一陣陣湧上來,味道令人窒息。
溫語幾乎是整個人都挂在付黎身上了,頭靠着她,沒力氣移動,幹脆就把視線黏在對方身上。
她發現了一件事,付黎好像比之前瘦了很多。兩人重逢時,她總刻意去忽視這些,不去看她有什麼變化,心裡揣着怨恨,總有意無意針對她,一次次推開她。
或許人都在成長,這次的付黎她始終推不走了。
那張臉一如既往的沒什麼表情,下巴尖了,臉頰上的肉也少了。
溫語看着她輸入那串密碼,看她推門,然後彎下身子替她脫鞋,看她熟練的将自己打橫抱起,輕放在沙發上。
看她悖于年紀的成熟,看熟悉的身影在不同時空下做出的相同舉動。
付黎半蹲在溫語身前,握着她的腳腕,套上了拖鞋。
一絲留戀也沒有,抽身就走了,徑直去了廚房,以她的性子,應該是在煮醒酒的東西了。
溫語這個角度看不到人,又覺得對方抽身離開的動作太過利落,不免有些愠怒,但身上确實沒什麼力氣,掙紮了好一會才一步一停地往廚房走去。
付黎靠在流理台前發呆,或許是過于出神,竟連溫語已經來到她身後的動靜都不曾覺察。
溫語半個身子歪着,将手撐在流理台上,大理石的質感冰涼,摸上去的感覺不錯。
“姓付的。”
付黎怔忪,對這個極有距離感的稱呼有些不适應,但還是依言轉身。
被酒氣熏的朦胧的女人傾身而上,将尚未回神的付黎抵在流理台上接吻。
流理台的高度将近腰身,溫語扣着對方的身子,将人壓上去,付黎也配合着沒有反抗,眼眸輕阖,長睫在情意的散發下輕輕顫動。呼吸聲越來越急,這個強吻不知道持續了多久,溫語宣洩怒氣的情緒已然不見,伸手順着對方身體的曲線輕撫。
指尖掠過腰身,付黎在與冰涼碰觸的一瞬間,身體止不住地輕顫,女人的身體過分清瘦,平日裡穿的嚴實看不出來,又一副十分強勢的模樣,反差感極其強烈。
溫語順着她的腰肢曲線向下,在褲頭的位置停了一會,有了探進去的趨勢。
“溫語。”
付黎的聲音喘的厲害,眼中帶着幾分淚光,看着朦胧失神,手上力氣卻不減,固執地拿開溫語的手。但那隻手在抖,興許是在忍耐些什麼。
溫語垂眸,看着身下的人,那對霧蒙蒙的眼,從暈着水光,到真的有淚水盛上。
溫語起身,把燃氣竈的活關掉,扯着仍未清醒的付黎往自己的房間裡走。付黎盯着她的背影,感覺有些落寞。
付黎被她推到床上,不做抵抗,一副任她宰割的樣子,卻見人雙手撐在她身側。哭了。
溫語一直是幾個人中年紀最大的那個,雖說看着很跳脫,時時刻刻都樂樂呵呵的,關鍵時候也真的很可靠,但其實是個淚溝子很淺的人。特别是喝了酒之後,就很喜歡趴在付黎的懷裡哭,總會把付黎胸前那一塊布料哭得濕透,問她,她也說不出什麼所以然,想哭就哭了,就是心情不好,哪就非得要什麼理由。
溫語的眼淚砸在付黎的臉上,唇瓣下撇,哭得委屈,抽噎令整個身體一塊抽動,停也停不下來。
這時候的溫語是沒什麼力氣,基本做什麼也不會反抗,付黎直起身,靈活的轉換了身位。
俯身,開始親吻溫語酸澀的眼淚。
有人說不同的眼淚味道是不同的,傷心和快樂的眼淚會有不同的味道和結構。但其實親上去的時候,心裡就想着安撫了,吻着那一滴滴水,撫慰自己水做的女朋友。
現在不是。
但這是個體力活,需要一邊克制,一邊控制力度,實在難耐。她喝着水,口中卻越來越幹燥,急需清涼的湖水洗滌這幹涸。
溫語哭到停不下來,付黎擔心紙巾太糙,擦多了容易刺痛,便起身去找了塊毛巾,打濕了一點一點地擦。
大概是眼淚庫存告罄,或是溫語覺得自己哭夠了,總之是二者其一的緣由。
“你還不解釋嗎,我是傻子嗎,你不告而别,然後我被你斷崖式分手。你現在又巴巴地貼上來,理由呢,付黎,憑什麼!”
付黎的舌尖抵在牙齒上摩挲,有些刺痛,令她神思清明些許,她垂着手,用有些粗糙的大拇指滑過溫語潮濕的羽睫,令承重的它們能夠再度飛揚。
付黎一直困住自己,也很少有放過自己的時刻,此時卻覺得釋然。
溫語比她大一點點,真的就一點點,還是先一步低頭,饒恕她,寬恕她了。
交際語裡有兩句話,在她們分開的那一天能夠用作結尾。
謝謝。
付黎的生活因溫語這個人充盈豐富,她的情感也因這個人變得飽滿生機。
對不起。
她認為對不起後面接的都是借口,她亦無法寬恕自己。
今天也是謝謝和對不起。
謝謝你的寬恕,對不起也是你的寬恕。
溫語是一個何等驕傲的人,在大是大非中,還給她平日裡斤斤計較的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