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吉的證據是幾段視頻。

“我們都知道被拟人替代後的人類再也不會出現了，對吧？”他用手在自己胸口比劃了一下，“所以我們默認人類已經死去了，并且死無全屍。目前的科學表明，拟人絕不是寄生物、精神體、借屍還魂之類的東西。”

阿爾吉指的是官方公布的針對拟人的研究，證明拟人這個生物無論和原主有多麼相像，在物理層面上，它絕不可能和原有的人類有任何共同的組成，比如說包含了一部分人類的血肉。

隐隐預約地，梅赫達感覺對方即将公布的視頻可能暗藏着更加恐怖的真相。可這個念頭飛快地溜走了，難以被抓住尾巴。

“機密檔案，編号BSD-J-0611号，日期：新曆543.A39日。

實驗對象：賽娜·霍達圖斯。

課題：腦幹組織的活躍研究，細胞複制分裂的可控性與融合性，基于原始樣本數據的再生化研究。”

奇雅馬上叫停了視頻的播放：“這不是藥劑研究，你不是在讓賽娜服藥，而是……她本來就是實驗體。”

“我知道人體實驗的違法的，未成年實驗體更是足夠死刑一百次。”阿爾吉搖頭道，“不，賽娜不是實驗體，而是樣本提供者。”

由于科技的發展，如今人們在确診癌症後，可以直接在醫院置換各種複制好的器官，更别提脊髓、幹細胞之類的了。攻克了可再生這一難題後，聯盟也降低了原始樣本貢獻者的年齡，隻要年滿七歲，就可以在監護人的同意下捐獻自己的身體組織。

視頻顯示在一間全白的房間裡，面對冰冷的機器，賽娜顯得很不安。霍達在她旁邊蹲下來，雙手握住她的肩膀安慰道：“隻是提取一點細胞，你不要管别的，注意力全部回想自己最得意的、最感興趣的知識，好嗎？”

阿爾吉解說道：“大腦發育的高峰在嬰幼兒時期，但顯然那時候連做志願提供者的機會都沒有，所以我選擇了少年兒童這個階段。”

“賽娜作為一名天才兒童，她的腦部細胞提供了非常好的樣本，我們針對這個研究發明出了增強兒童腦部活躍度的藥劑。”阿爾吉微笑着看向衆人，“所以賽娜不僅沒有作弊，她的聰明才智甚至能幫助到其他人。”

“霍達夫人為什麼會同意這個做法？”梅赫達問道，他可不覺得對方是多麼大公無私的人。

如他所想，一開始霍達确實嚴詞拒絕，并且表示女兒的聰慧是她的寶物，不可能借給其他人。

但阿爾吉拿出合同，表示願意在實驗成功，藥劑公開正式販賣後，公布捐獻者賽娜的名字，讓所有服用了聰明藥劑的人都知道，自己的智慧來源于賽娜。

這等于直接将賽娜捧上了創生者這個位置，霍達自然萬分欣喜。

畫面裡，賽娜卻不這樣想。她雙手始終握着拳頭，躺在生物床上眼睛四處張望着，脖子卻一動不動。提取器靠近她，她頓時渾身僵硬，牙齒咬着下唇顫顫發抖。

“别擔心。”看護機器人說道，将屏幕放在她面前，“就像在教室自習一樣，你可以選擇思考任何你喜歡的課題。”

實驗進行了好幾個階段，視頻衆多，他們大緻看了幾個，阿爾吉就直接跳到了其中一項。他的神情也嚴肅起來：“各位，我希望你們看到最後再發表意見。”

梅赫達挺直了脊背，視頻中賽娜依舊不喜歡實驗室的環境，臉色也比剛開始還要疲憊蒼白，整個人都瘦了一圈，狀态極其糟糕。

意外倉促間發生，儀器突然發出了紅色警報，生命檢測儀顯示，女孩的身體各項指标正在急速波動，緊接着幾乎是在一瞬間，她的心肺停止，腦電波也斷開了。

她死了。

觀看視頻的衆人都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然而伴随警報聲，機器人對賽娜進行了搶救。幾秒鐘後，她的生命波動再次恢複。

如此短暫的“死亡”，她的臉色幾乎沒有變化。

“這個意外霍達夫人知曉，我進行了賠償，也提交了報告給衛生院。經過兩個月的觀察，賽娜的身體并未受到任何影響，上面撤銷了我們的停業通知。”

非常滿意自己提供的證據，阿爾吉把禮帽戴在頭上，雙手交叉：“拟人死後會化成水。但在這幾秒鐘的‘死亡’裡，賽娜還好好的，所以她絕不可能是拟人。至少在實驗期間不是，我們公司也沒有拟人實驗體。”

牧華軍中将挑了挑眉：“看起來如此。然而拿一個八歲的未成年做實驗，哪怕有監護人同意，也是遊走在法律的邊緣。隻需要稍微偏一點，你就可以去啟明星報道了。”

“我會注意的。”他微微欠身，“我可以離開了嗎？如果賽娜被批準離開監管室，我會親自去接她的。”

等他出門了，中将才陰沉着臉色道：“道德真空分子。”

她向後靠着椅背，打開終端：“我會向委員會提交申請，十二小時内撤掉所有立方體公司的廣告，并勒令他四十八小時内離開中立區。你們還有什麼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