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個侄兒中最年長的那個今年十二歲,是辛長平二弟辛長安和弟妹小吳氏的獨子,名叫辛慶。
小吳氏是辛長平他們娘親吳氏的娘家侄女兒,嫁過來生了二子一女,隻站住了辛慶這一個,另一雙兒女都沒過周歲便夭折了。
是以辛長安與小吳氏平日裡對辛慶寶貝非常,養得他白白胖胖的,長得一副老太太夢中情孫的模樣。
另外兩個小些的,一個是十歲的三郎叫辛硯,另一個和辛月同歲的四郎叫辛墨。
兩人都是辛長平三弟辛長康的兒子,他們的母親是朱童生的幼女,如今二人都跟着阿公朱童生念書。
辛長平搬去縣城之前,這三個小子最小的也有三歲多了。
以前辛長平在村裡時,也經常抱着他們在膝上給他們講故事,帶着他們去山裡找好吃的野果子,是以熟悉得很。
三人一見着辛盛身上嶄新的袍子,便羨慕的誇贊道:“大堂兄這過年的新衣真好看,娘親還說今年大伯母懷孕不能給大家做衣服了呢。”
辛盛連忙說:“今年娘親沒法做大家的新衣了,都是裁下布料請别人縫的,你們也有,都在包袱裡呢。”
三人聽了都開心起來。
辛盛從驢車上下來和辛慶勾肩搭背,他倆年紀最接近,以前見天的一起上山追兔子,下河摸魚。
辛墨和辛硯則湊在辛長平身邊鬧着要幫大伯駕車,其實主要是好多天沒騎驢了,心裡癢癢。
别鬧了,兩個還沒驢高的小子,誰敢讓他們駕車,别翻了車把他們自己壓出個好歹來。
辛長平隻能闆起臉來讓兩個皮小子乖乖去車上一邊一個的坐着。
“秀才老爺回來了。”一路上遇到村裡的族親各個都熱情的同辛長平打招呼。
又誇贊辛盛道:“盛哥兒又長高了些,瞧這摸樣一表人才的,不愧是秀才老爺家的少爺,日後定也是個有造化的。”
一路上給辛盛這個薄面皮的兒郎誇得面紅似血,好不容易才穿過了大半個村子到了自家。
辛家三兄弟的院子是挨着的一排,其中辛長平的院子是辛家原來的祖宅,兩個弟弟的院子是後來族裡劃的地基新建的。
自辛長平一家搬去縣城後,祖宅就隻剩他爹辛豐收住。
後來辛夏娘帶郭玉娘回來便跟着她爹一塊兒住在大哥的院子裡。
這院子當初辛長平考上秀才後,族裡出錢重建了一次,房子修得又結實又寬敞,足足六間大瓦房。
辛長平将驢車趕進了院子裡,辛豐收聽到動靜從堂屋裡出來,便囑咐幾個小孫子:“去叫你們爹娘過來。”
“好的,阿爺。”辛慶和辛墨應了一聲便往自家跑去,隻辛硯賴在這邊,說要幫着卸驢車上的東西,瞧見不少村裡難得見到的點心匣子,便嘴饞的抱得緊緊的。
惹得剛趕過來的辛長康沒忍住上前一腳踢在他屁股上,笑罵一聲:“你小子這沒出息的樣子,你老子平日裡虧了你嘴是怎麼的?”
“鎮上的點心哪有縣裡的精緻好吃。”辛硯機靈的幾步躲到他大伯的身後。
還擠眉弄眼的問他大伯說:“大伯,有沒有趙記糕餅鋪的桂花糕?我最愛吃這個了!”
辛長平被他的怪相逗得笑了起來,連連點頭說:“有的有的,忘不了你小子愛這個,去年一匣子桂花糕你一個人就吃了一半,你大伯母早早就跟趙記糕餅鋪定好了,這次有一匣子是單給你一個人的。”
“就知道大伯、大伯母待我好!”辛研聞言高興得眉飛色舞的,幹勁十足的一趟趟的去幫着搬行李。
那模樣看得辛長康哭笑不得,罵到:“往日裡讓你幹點啥誰都指揮不動你,這會兒上你大伯這獻殷勤,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大伯家的兒子。”
“大伯要是願意要我,我就跟着大伯去縣城裡住。”辛硯一點都不怕他爹爹。
平日裡他做錯啥了,他爹爹若要動他一個指頭,他娘親都得哭着抹眼淚。
辛硯拿捏他爹那可是拿捏得死死的,每次隻要他爹爹一生氣,他就哭着去找娘親求救。
他爹爹一見他娘親哭就沒辦法,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一句,隻知道一聲聲的說:“我錯了,我錯了,娘子莫哭了。”
朱氏是最見不得辛長康打孩子的,總說:“孩子錯了要教他道理,你那手勁沒輕沒重的要給孩子打傷了怎麼辦?他不是你生的,你不心疼,他是我疼了一天一夜才生下來的,你敢動他試試!”
要不是辛硯阿公是個明事理的人,總拘着他抄書反省,而朱氏也不敢跟她爹爹哭鬧,辛硯都該被養成無法無天的小霸王了。
聽辛硯這麼說,辛長康頗覺得丢臉,他覺得他這兒子就是書裡說的嫌貧愛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