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柱香的時間才到了皇後的鳳儀宮,踏入皇後的宮室,花兒的香氣撲面而來。
一庭院的各色牡丹花,姿态婀娜,在攀花植物做的屏風旁擺着座椅,茶盞香薰等物,各色名種牡丹花的一旁是些鮮豔的配花芍藥,顔色豔麗動人。
攀花植物屏風後,是内教坊的專職絲竹管弦的樂姬女工,隔着屏風彈奏些輕柔婉轉的牡丹頌,洛神曲,簪花記等曲子。
這時宮嫔已來了大半,各自見了禮,方坐在被牡丹花圍着的位子上,一行宮娥端着茶盞糕點向前。
剪秋行了個禮:“奴婢給各位小主請安,皇後娘娘還要等一會兒才來,特特賜下新茶和鮮花糕點,給各位小主品嘗,小主們也可先自行觀賞庭院中的牡丹。”
閑聊,品茶,吃鮮花糕,賞花,聽曲兒一時間倒也雅緻。
略坐了半盞茶功夫,鳳儀宮外黃門内侍揚聲傳到:“皙華夫人到。”
衆人隻起身整理衣容,肅立以待給皙華夫人行禮問安。
隻見皙華夫人穿着一身蘇杭繡楊妃色大朵芍藥花的宮裝,不仔細看,還以為是繡着姚黃的牡丹。
一頭發挽了個高髻,發髻中間簪了一朵碗大胭脂紅的芍藥花,三四支累絲嵌珠的華美步搖,在柔和的初夏的陽光下熠熠生輝。一對犀角發梳固着發,兩三隻金蝶飛蛾的金钿嵌在發間,仿佛是圍繞着鮮花飛舞着的蝴蝶。
她眉心花了千瓣蓮的花钿,眉畫的很長,如迎風浮動的柳葉,她的眼角眉梢盡是妩媚多情,又平添一股不怒而威的英氣。
衆人隻行禮問安:“參見皙華夫人,夫人萬福。”
皙華夫人被人群簇擁着,至皇後座下首第一位,方才坐下,拿着帕子輕輕撫了撫鼻尖,也不看衆人,隻輕聲道:“都起身吧。”
瞥見一旁的杜良娣,笑道:“杜良娣都那麼大的肚子了,還來湊這熱鬧呢,你如今金貴,也不怕蜂兒蟄了你,再不然被蝶兒撲了,也不好啊。”
杜良娣隻行禮:“皙華夫人說笑了,自古蜂蝶愛美人,嫔妾隻怕沒那個福分。”
“果然,如今這後宮裡的衆人,真真個頂個的口才好,也不知是誰縱着你們這般姿态。”皙華夫人隻譏笑着看着。
衆人隻得了起身行禮告罪:“皙華夫人息怒,嫔妾們不敢。”
皙華夫人笑笑:“吆,别介啊,本宮不過說笑而已,要是讓别人看見,還以為本宮跋扈,欺負你們呢,快起來吧。”
“謝皙華夫人。”
衆人坐下,氣氛不似方才那般輕松,隻皙華夫人與身旁的曹婕妤說着話兒。
又半刻,皇後才從殿裡出來。
皇後鬓邊簪了朵淡粉色的牡丹花,皙華夫人看了隻笑道:“皇後娘娘和嫔妾真是心意相通呢,都簪了花,隻是娘娘簪的花……”
皇後隻問:“怎麼本宮簪的花可有什麼不妥?”
“比起這麼淡而無趣的牡丹花,嫔妾還是更喜歡芍藥花,顔色大氣,這才是正室的顔色啊。那牡丹反而顯得小家子氣了些吧。”皙華夫人隻調笑道。
齊妃隻道:“皙華夫人,衆人都在,你怎敢言語冒犯皇後娘娘。”
皙華夫人隻笑:“齊妃這是說那裡的話兒,本宮不過在在這兒品花,怎麼齊妃就往皇後娘娘身上引,莫不是齊妃以為皇後娘娘……”
皇後隻笑怒:“放肆。”
齊妃隻行了個大禮:“嫔妾絕沒有,不恭敬皇後娘娘的意思,還望娘娘明鑒。”
這時甄嬛隻行禮道:“庭前芍藥妖無格,池上芙蕖淨少情。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
皇後轉而笑道:“好一個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也難怪皇上寵你,這般的蕙質蘭心,本宮也怪喜歡的。”
“齊妃,你起來吧。”
“嫔妾謝皇後娘娘。
皙華夫人一時眼裡隻欲噴出火。
皇後笑道:“今天的天氣真好呢,日頭也好。”
衆人隻笑着迎合着。
齊妃向前道:“日頭這般的好,皇後娘娘也該讓松子出來曬曬太陽。”
松子是齊妃幾個月前獻給皇後的一隻臨清獅子貓,那獅子貓渾圓可愛。很是得皇後的喜愛,然,在皇後眼裡這隻貓光可愛不足以讓她寵愛,若是,它能替皇後去掉她不喜歡的孩子,才是最好不過。
齊妃隻想以松子得皇後的寵,卻不知皇後要把松子打造成去胎利器。
我轉頭看坐在下首的杜良娣,希望她真的聽了我的話,沒有敷那盒子香粉。
隻聽皇後道:“齊妃進的松子很得本宮心意,剪秋啊,快去找一找松子,把它也抱出來曬曬太陽。”
剪秋應是,去抱了松子出來。
“呀,幾天未見,松子被皇後娘娘養的愈發的好了,看看這皮毛油光水滑的。也胖了一圈。”
皇後起身:“咱們也别光在這裡坐着了,咱們也走走看看牡丹花。”
衆人跟在皇後與皙華夫人身後,齊妃從剪秋手裡接過松子,跟随着衆人一道看牡丹花。
我無心去看滿庭院裡開的豔麗的牡丹花,隻一直注意齊妃懷抱裡的松子。
但那貓似乎并未有異常,就在我以為或許不會出現什麼意外的時候,那貓嗚咽着,抓傷了齊妃,從齊妃懷裡飛了出去,那時我隻把杜良娣拉到我的身後,隻見松子從齊妃懷裡掙脫了,徑直撲向了甄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