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點頭,隻問道:“不過這河工之事也便罷了,怎的又牽扯上了鹽稅之上呢?”
隻見父親突的站起來,四下打量了,臉色神情俱變,隻小聲道:“娘娘勿要再言此事,知道了這些,對娘娘有害無益,稍有不慎,反遭災禍。”
“父親不說才讓我擔心呢,若是不告訴我,我又難免好奇,四下一問,豈不是知道的人更多,反而不好。”
父親看我執拗,歎了一口氣,方才道:“也不知這性子是随了誰,撞了南牆也不回頭。”
我笑笑:“這便全當是父親誇我了。”
父親無奈,隻道:“臣還是松陽縣縣令時,那一年南省主赈災的大人是柳言之,今歲他提為兩淮都轉鹽運使,我們不過一面之緣,卻未曾想,數月前,他修書一封給我,随信還帶着一本賬本,我原本想和請安折子一同呈上······”
原來,想必這本賬本可是動了慕容家的利益了,我細細聽了,隻問道:“這本賬,想必是牽連到了慕容家,隻是父親,那慕容家向來蠻橫,如今隻怕他們會···”
“娘娘安心,臣已經将此事俱實向皇上禀報了。到底是真是假,自由着皇上去查,臣也算在皇上這邊過了明路,如若臣真的有什麼不測,恐怕他慕容家脫不了幹系。料想他們雖輕狂,卻也不至竟敢要殺朝廷臣工的。”
“父親不知,他們隻道自己是為國開疆擴土的功臣,怕是早已失了敬畏之心吧。隻是還要囑咐父親一句,要多加小心才好。”
父親思慮半刻,方才鄭重的點了點頭。
“父親,臨近年關,可是年後再去上任,今年也好在京中過年。紫奧城的年可是熱鬧的很,也好趁着這空閑也能好好調養調養身子。”
父親吃了一口茶道:“隻怕是不能,最多再休整兩日,就得去任上,冬天河水水位下降,之前堵塞之處也可查看疏通,一開春,淩汛,桃汛也是不容忽視的,隻怕還有的忙。”
我隻驚異:“就這麼急了,我還想着父親母親能在京中過年呢。”
父親笑笑,才又拱手道:“臣蒙聖上隆恩,定以河務為先,萬不能以自身安樂為先。況河務向來情勢危急,必先立于先機,方才能護一方平安。娘娘不必擔憂,此次隻是臣先行就任,家中婦孺具在京中。”
我點點頭:“方才我與母親商量,家中姊妹們,年紀也漸漸大了,左不過幾年間就要嫁人,不如就把兩個姊妹記在母親名下,不過為了以後,她們各自成家立業不必為了這嫡嫡庶庶所圈着。”
父親隻疑惑,我又勸道:“咱們這樣的人家,自是沒有為了這些虛名分争争搶搶的,可自打我入了這兒紫奧城,見慣了那些人,不必論那些世家簪纓之家,就連那些小官宦家裡,都是很看重嫡庶的。”
父親點點頭,笑道:“可看出娘娘是要當母親的人了,都能問姊妹們打算了。”
“我為長姐,不能不為家中姊妹們多多着想,況我早早入宮,這些年,父母雙親身邊盡孝的都是姊妹們,這也不過為了她們日後能過的好一些。”
“說了些話,父親快吃口茶吧,這可是咱們家鄉産的茶。”
方才吃了一盞茶,聽外殿有走動聲,是茜雲扶着母親而來,一時又上了茶果,又說了些家常話,寶娟從外殿走來。
方才行禮立于身旁隻道:“娘娘,時候不早了,該送安大人和安夫人出宮了。”
“這就要走了,才坐了這一會。”
父親和母親起身:“娘娘好生珍重,等娘娘八個月了,妾身再來陪娘娘。”
“妾身告退。”“臣告退。”
我隻把父親和母親送至長楊宮外,看着他們坐上轎辇,隻見母親掀開轎上的簾子,向我揮手,我也向她揮手。轎子越走越遠,直至在朱紅色的宮牆轉角處消失了。
天空飄起了雪,洋洋灑灑的,茜雲給我披了孔雀翎羽織的鬥篷:“娘娘,回吧,等再過些時日,夫人就可以進宮陪娘娘了。”
我點點頭,轉身走回長楊宮。
這一日,大雪過後,天氣晴朗,因着年下宮務繁重,雖皇後也免了我的請安,可我也不能太過分,不過五六日去一次鳳儀宮。
我方才坐定,隻見華妃一身盛裝而來,身上所穿戴俱是華麗異常。
衆人給她行過禮,仿佛今日她心情很好,隻随意擺了擺手,讓衆人起來。
隻聽坐在我上首的欣貴嫔和馮淑儀道:”看她這一身,怕得有百金之數吧,啧啧啧。”
“你可小聲些吧,她父兄這次平定了邊疆戰亂,就算把商寶庫的珍寶都穿戴在身上,皇上也高興呢。”
我在一旁聽她們說悄悄話,隻是不由的發笑。
隻是這時淳常在笑嘻嘻的走到我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