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笑,才又道:“哀家有些乏了,改日再來說話吧。竹息好好将人送出去吧。”
我起身行禮告退。
方跟着竹息走出主殿。她一揮手,一旁靜靜侍立着的宮娥隻捧着些料子,花器寶瓶上前。
“小主兒,這是太後娘娘賞的料子,馬上春日了,這料子是新進的,顔色鮮亮正好呢。這兒還有幾對花器擺瓶,太後娘娘說小主送插花,都快把殿裡的花瓶送沒了吧,太後娘娘很是喜歡小主插得花兒,隻說有魏晉雅士風範呢。”
“謝太後娘娘不嫌棄,當不得太後娘娘的誇。”我隻笑着應道。
竹息隻把我送至頤甯宮外,方才行禮回去。
走在冗長的宮道之上,覺得有些不太真實,茜雲隻捧着料子笑道:“小主兒,可是得了太後娘娘的青睐了,也不冤了小主兒時時上心。”
我看了看茜雲,茜雲會意隻閉了嘴。
回到明瑟居,隻坐在廊下,青蕪端了茶進來,讓我吃茶。
“青蕪,你去太醫院要些枇杷葉,川貝來。”
“小主兒,要這些做什麼,可是要做藥膳嗎?”她隻笑着問道。
“你啊,不過今日去頤甯宮聽見太後娘娘咳嗽的厲害,湯藥到底是不适口。枇杷葉熬出了膠,再把川貝磨了粉,摻了蜂蜜,咳嗽的時候用水摻了喝,或者做些點心都是極好的。”
“是小主兒,奴婢這就去。”
這月的十六後特特選了吉時,隻宣了旨,沈眉莊晉了嫔,賜了慧字為封号,曹琴默因養育帝姬有功,晉為正四品容華,我也晉了從五品的小媛。餘莺兒也封了妙音娘子,在此次晉封大軍中,前有沈眉莊的慧嫔,後有餘莺兒的妙音娘子,我倒是尋常,倒不如他們兩位打眼。
我也如往常一般,上午給皇後請安,午後再去太後宮中請安,日子過得也算充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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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春日來得倒早,到處已是冰融雪化,轉瞬間,上林苑的桃花,杏花,梨花都開了,一時間萬紫千紅春意鬧。
忽而從遠處傳來一陣蕭管之聲,隻駐足看花聽蕭倒也雅緻。
是一曲杏花天影,蕭聲略有些凄楚之意。
“綠絲低拂鴛鴦浦,想桃葉,當時喚渡。又将愁眼與春風,待去。”不禁念出聲,再聽到那句“滿汀芳草不成歸,日暮,”略有些哽咽。
隻駐足聽了,蕭聲婉轉動聽,一曲聽罷,心中已然明了這是何人在吹箫,當下不免漏出笑意來。
“小主兒,可是喜歡這蕭聲,要不咱們尋着這蕭聲去尋人,等找到了,讓他好好吹一曲給咱們聽。”青蕪隻笑着對我說。
“從來都是隔簾聽蕭聲,卻再也沒有說去看蕭聲的。竟像是吃了一碗蛋羹,覺得很是美味,還要去看下蛋的母雞不成,倒是讓人好笑。所有的絲竹管弦聲之曼妙,莫不如隔林花之叢,不見其人隻聞其聲,這才是意境。隻聽絲竹管弦之聲,自己便能想出個十足的佳人兒來,那可是多美。隻是我境界低,真的聽聲尋了去,看了,若是是佳人很好,要不過是個可憎之人,未免以其皮相而斷其蕭聲。”
我折了一枝含苞待放的杏花,笑着又道:“太白曾有詩雲“誰家玉笛暗飛聲,散入春風滿洛城。”大抵不過是這般雅趣了。”
“奴婢不懂,既然喜歡為什麼不去尋了,又說這是意境雅趣,曲曲折折十八個彎彎繞繞,真是讓人想不明白。”
“世間之事,并不都是要有個結局對錯的,遇見了聽一耳朵便也罷了,若是聽不得也罷了,不必強求。”
她聽我如此說,眉頭愈發皺了,隻想不明白。
“你看,現下你便又在,為難你自己了,何苦呢,看看花兒朵兒的難道不好。”
不待她回話,隻對她道:“我晉封時,記着有人送了一匹合歡紅繡櫻花的緞子,回去找了出來,你親自送去棠梨宮吧,你隻說送給莞貴人做春裳便是了。”
“小主兒,那緞子可是蘇州貢的,總共才得了幾匹,您自個兒還沒上身呢,怎得要去送人。冬日送碳便罷了,這好物件也要送人。”
“不過是幾匹緞子,她穿的比我穿的有用,做個順水人情又何妨。”
她方欲要勸,我隻道:“時候不早了,咱們趕緊回宮吧,下午還要去太後娘娘哪呢。”
又過了幾日,春雨初至,上林苑的花草經過了春雨的滋潤後,萬物如新,隻可惜那些開在春光裡的花了,一場雨至,花瓣落了一地,隻撐着傘,默默走過,心中沒來由的掀起了一陣傷春,終究是雨淋鈴聲,花落泥淖,生死不複相見。
此後兩日,儀元殿傳來玄淩病了,隻幾個親近之人侍疾,我隻在晚間侍了一次湯藥,後宮人多,索性也不缺我一個。
三日後,李常傳旨,隻道:“棠梨宮莞貴人晉封為菀嫔。”衆人驚訝之餘,又聽一道旨意傳來“妙音娘子餘氏降為最末等的更衣。”
一時間風雲變幻,衆人隻是稱奇,一時間又對棠梨宮菀嫔燃起濃烈的興趣,更有幾人咬碎一口貝齒,去了一個妙音娘子,又來了個菀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