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自有教引姑姑,面露慈祥之意。這個教引姑姑卻是極臉生的,印象中好像從未見過。
隻與她見了禮,叙了一會子話,才知她叫夏竹,我隻稱她姑姑。
夏竹每日教些中規中矩的禮儀,坐卧起行以及見到各位貴人要行的禮,日常節日的宮禮,四季穿着的講究。而這些,我是慣了的。
她卻說:“小主家教真好,奴婢教了那麼多貴人,沒有像小主這般聰慧的。奴婢聽人說人分三等,一等人,一看就會,二等人,一學就會,三等人,再怎麼學也學不會,可看出小主是一等人。”
我隻笑說:“姑姑謬贊了,我在家的時候,最是蠢笨的,初學刺繡之時,母親可是沒少發脾氣,說我簡直不可理喻。”
我一說完,衆人隻笑。
時間過得極快,轉眼間便到了進宮前的最後一個夜晚。
這晚按理是可以和家人見面送别的。蕭姨娘自是與我一同用了晚飯,也不忍徒增傷悲,隻撿了些幼年時在家中的趣事兒與我說。我知她心意,也面上喜笑顔開談了一會子話兒。
夜漸漸深了,蕭姨娘已覺天色漸晚,從袖口拿出厚厚一匝銀票,一小袋子如意銀锞子,隻推到我面前:“姑娘,宮中日子漫長,帶了這些銀子去,再帶着茜雲和青蕪兩個人,手裡有了銀子,身邊有可信任的心腹,日子才能過得自在些。”
“姨娘快把這些收回去吧,家裡如今雖有些銀錢,但到底有錢用到刀刃,我用不到的,宮裡每個月都是有月例銀子的。”
蕭姨娘笑笑:“雖然這麼說不像話,但姑娘入宮,就是出閣了,要是·····”她不禁哽咽。
拂去了淚說:“要是在家裡,怎麼也要十幾擡的嫁妝,一襲嫁衣,十裡紅妝的。如今不過是點銀錢體己,快收下吧,這也是家裡太太為您攢下的,雖不是很多,卻也是太太的心意。”
蕭姨娘說完,不等我拒絕,隻撫了淚,走出房門。
我看着眼前堆積着的銀錢,不禁有些動容。我仿佛看見了母親微笑着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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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五日,天未亮,我便早早的梳洗完,用了早飯隻在府門口與蕭姨娘告别。蕭姨娘隻道:“小主兒可要好好的,妾身不日也要回處州了,隻願小主兒事事順遂。”
我笑着應了:“姨娘路上小心。”自是與她揮手告别了。
這天的天氣是典型的晴朗天氣,萬裡無雲,太陽初升,早霞映在天邊,天際邊有着紛飛的鴻雁。
茜雲隻說:“小主兒您看,那邊高飛的鴻雁。鴻雁高飛可是吉祥的預兆呢。”
馬車徐徐的行駛在禦街上,已是太陽初升時刻,早市上各種飯食的香氣通過厚重的圍簾,鑽入人的鼻孔。
一旁的青蕪不由的閉上眼睛,拱起鼻子細嗅空氣中的香氣,沉醉道:“這香氣是群鮮羹的香氣,這是蝦蕈,嗯,這是紫蘇魚,還有荔枝腰子,入爐羊,蔥潑兔,煎鹌子,炒蟹,炙雞。”
她忽的睜開眼睛看向我:“小姐,您聞到了嗎,真真是香極了。”
我隻用帕子捂着嘴巴笑,茜雲則說:“這丫頭兒,真真是聞見吃的拔不動腿。姑娘還在呢,收斂着些。”
她卻渾然不知,依舊閉着眼睛細嗅香氣。我和茜雲一時笑着隻覺肚疼。
又行了一盞茶的功夫,快到貞順門,我不由的開口:“茜雲,青蕪,我們這便要入宮了。進了宮,少不得要去嬷嬷那裡學習宮中禮儀。在宮中,比不得在家中,你們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我,甚至是咱們府裡的臉面,切記要多看多聽,少行少言,方才是長久之計,你們可知道了?”
她們正襟危坐聽我說完,深深點了點頭。
“當然,咱們關起房門,自還是如府中一般相處便好。茜雲謹慎,青蕪跳脫機靈,都是極好的,隻是如今,咱們如今進了宮,都要事事小心。宮中規矩大,但隻要事事按照規矩辦事,若有人欺負你們,我也是不肯的。”
她們隻行禮道:“奴婢自會小心謹慎的。”
到了貞順門,馬車必定是進不了紫奧城的,隻由着青蕪茜雲扶着下了馬車,已有嬷嬷帶着人侍立在一旁。自有内侍和精緻的小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