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另外五名秀女整齊肅容,走進長春宮主殿雲意殿。
雲意殿是皇帝大婚時的殿宇,所以修葺的宏大無比。處處雕梁畫棟無不顯示着皇家的氣度。其間更有多少的古玩奇珍隻随意擺在架上。
隻聽一旁引導的内侍太監的口令,下跪行禮,然後一起站起來,隻待一旁垂首的司禮内監唱名,然後一一出列參見。
隻聽他扯着嗓子:
“都察院左副都禦使易道平之女易冰清年十六,
詹事府詹事劉遠之女劉蓮子年十七
通政使司副使李伯清之女李琉璃年十五”
我垂首看着地面,地面是由大青石鋪就,光潔如鏡,我的影子正映在其中。我耳際邊是秀女衣角裙邊與頭上珠翠钗環輕微的摩擦聲與翠玉叮咚聲。
這一幕仿若昨世,不,就是昨世,那一次我謹小慎微怕的要死,現在我卻無所畏懼,不禁嘴角上揚泛起一縷輕笑。
我眼角餘光看向那安坐在寶座之上的皇帝與太後。
他頭戴通天冠,面容被面前的白玉珠十二旒遮住。
他隻微微斜靠在寶座之上,略有些疲憊之色。他身旁的太後娘娘,穿一襲華麗的繡鳳飛舞的墨藍色宮裝,雖面有蒼老之色,卻還看得出她年輕時的風華絕代。此刻她正打量着眼前的秀女。
“中間那個是誰家的女兒,穿着倒是清爽。”玄淩開口問道。
一旁司禮内監察言觀色朗聲:“處州知府安比槐之女安陵容年十六。”
我聽聞司禮内監的唱名,連忙向前行禮問安:“臣女安陵容參見皇上太後,願皇上萬歲萬福,太後娘娘千歲吉安。”
他看了我一眼:“你衣服上繡着什麼花,配着這顔色倒是好看。”
“回皇上這是桃花。”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尋常倒是豔俗,隻這粉邊白心配天水碧不俗。”
旁邊太後略笑笑:“倒是很端莊,算是好的了。”
玄淩像是想起了什麼問道:“你父親可是之前在松陽縣做官的那個。”
“正是家父,隻是去歲承了皇恩,如今在處州做知府。”
太後看了看皇帝,又向我問道:“可曾讀過什麼書。”
“回太後娘娘的話,認得些許字,平常也讀過幾本書,不過在家中多以女紅刺繡打發時間。”
“本該如此。”
轉頭問皇帝:“皇帝怎麼看?”
“她生的也算可人,她父親也算得上是個好官,留用吧。”
自有司禮内監唱到:“處州知府安比槐之女,安陵容賜香囊。”
我隻再行禮:“謝皇上萬歲萬福,太後千歲祥安。”
叩頭謝了恩,随班魚貫而出。
再次被選作宮嫔心中再無波瀾,這像是個我已然知道了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