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日午間方到處州府,自有先來的府中管事仆婦,來接應進了城中。街道門市林立,路也都用青磚鋪就,幹淨異常,也端着是人聲鼎沸熱鬧非常。
入城又走了半個時辰,才到府邸,面闊四間之餘的衙門上,隻書“處州衙門”。
這座衙門經了兩朝,建築自保留了前朝與現在的建築風格。中軸線兩側左文右武,前堂後寝,單檐硬山式的樣子。
我和母親,姨娘和安陵玥,安陵瑤下了馬車,大門并不打開,隻打開左邊角門,自有仆婦擡了小轎。
進了門,各是照壁,照壁呈凹型,用青磚石砌成,磚上有“處州城府”“處州府”的磚銘。
照壁前左右側自有“吳三公”與“玉娘坊”。隻是為了紀念“吳三公”發明養菇,造福一方百姓福祉的事迹,更有他寫的詩詞。
“玉娘坊”則是贊其女子忠貞不渝的高尚情操,一旁自有玉娘寫的詞曲《山之高》“山之高,月初小。月之小,何姣姣,一日不見兮,我心悄悄。采苦采苦,于山之南,憂心忡忡,其何以堪。······”端着是情真意切。
大門前築女兒牆,兩側是八字牆,牆體内各嵌石碑四通。
進入則是面闊三間,進深兩間,拱券式大門,便是儀門。我擡頭看,儀門形制同大門一般,唯前坡内側檐部采用木鈎卷棚。
儀門,為禮儀之門,凡是新官到任,至儀門下馬,由迎接官員迎入儀門内。嘉慶大典,皇帝臨幸,宣讀聖旨或舉行重大祭祀活動,也要大開儀門。
儀門之後便是大堂,它面闊五間有餘,進深三間,是第三進院落。檐下置鬥拱,鬥拱疏朗,梁架奇珍,明亮寬敞。
大堂是開讀诏書,接見官吏,舉辦重要儀式的地方。堂中設有公案,兩側列有“肅靜”“回避”及其他的儀仗。
大堂之後便是二堂,是衙門長官處理一般公務的地方。現下自有官吏在,我們多為内府女眷,隻從隔院一旁的花廊上繞過去,隻是地方狹小,衆人隻下了轎子。各自笑着往前走。
穿過花廊便是三堂,是接待上級官員,商議政事,處理公務及燕居的地方。
堂後便是花園,一汪池水流過,穿假山,過拱橋,繞雨亭。其間自是山石玲珑,樹木蔥郁,奇花異草,雖已是秋天,卻也葳蕤生趣。
一衆女眷從花園過,又經一鬥檐镂空廊,廊前也植芭蕉,杜鵑等物,看似隔斷卻風景自從镂空的牆窗透過,很是别緻。
廊的盡頭便是一個暖閣,裡面各設盆景,桌椅,多寶閣等物,正中桌椅後是一黃木鑲嵌青瓷的屏,那屏隻穿梁頂壁,自有仆婦領着,穿過屏,便是内宅了。
府庭為一四合院,由宅門及左右門房,左右廊坊和後堂組成。
後堂東有偏房,其東南側有一軒閣,名為“聽風軒”或許因其側一片竹林,風吹過自有樹葉婆娑之音。北側偏植數十株桃李樹,也有一房舍便稱為“成蹊”大約是取“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之意。
後堂西南有一花廳,四面皆由活門所圍,一時打開,四面風光可皆覽于眼下。
轉西自有一舍,鄰一潭,潭裡種些蓮藕等物,這舍便稱“愛蓮居”。
後堂北為“靜舍”舍後隙地裡有一菊圃,種些菊花桂花等物。其他便是些耳房,廊房為府中奴仆所住。
衆人極有興緻的遊完園子,各自選了住處,母親住了後堂正院,蕭姨娘住了後堂邊的偏房。安陵瑤和安陵玥選了“聽風閣”和“成蹊”,我便住了“愛蓮居”又覺得的名字不好,忒俗氣了,重新換了匾自己寫了“微雨”。
各自選完住處,收拾物件行禮各自睡去,自是不提。
第二日,午間時才起,想必是昨日又趕路,又遊園子累着了,隻是蔫蔫的不想動彈,身上略有些酸痛。
青蕪捧着一束新撷的花兒進來,隻拿一隻汝窯瓶插着。
我看了,隻說:“怎麼插到那個瓶子裡去了,插别的花也罷了,隻是這菊花和它不配。”
她當下立在那裡,不知如何。
青蕪是府裡新采買的丫頭。家裡原不是這邊的,隻是家裡遭了難,父母俱亡,隻剩一兄長,隻怕養不活,她八九歲大小的模樣,因突遭變故也不太愛說話,我看到她的時候,她隻靜靜的侍立在一旁,不想其他丫頭那樣四處打量,我覺得合眼緣便要了來,她此刻呆呆地反倒有些可愛。
我拿了香片木,放進《小窗幽記》我看到的那一頁,起身走到她身旁,輕聲:“你采的花兒很好,半開着,插到瓶裡還能開好些時候,隻是這瓶子用的不對,天青色的瓶配淡黃色的花,反倒讓人覺得瓶子更好看了。”
我拿起剪子,剪去黃葉雜脈,笑着對她說:“你隻把那邊幾上,那個土陶的大瓶拿來。”
她點頭去了,拿來那瓶放在桌上,又倒了些水,我把幾隻菊插了進去,又讓她看,她笑:“小姐,這菊花果真顯得更好看了呢。”
“隻是單單看菊,卻也未免單調,你去園子裡,剪幾枝松來。”
她興沖沖的去了,這時茜雲捧了東西進來,隻笑:“這丫頭,今個兒是怎麼了,興沖沖的跑園子裡去了。”
“沒什麼,隻是讓她采枝松來配花,她和你很像呢,都是愛花兒之人,愛花之人,内心多為良善。你可要好好的教她,不必讓她做哪些雜活兒,近身伺候的事兒也讓她學學。”
“那她可是得了您的眼緣了,她雖有些木木的,但貴在懂規矩,不愛說那些閑話的,倒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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