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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山中何事?松花釀酒,春水煎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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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姨娘起身站在廊下,看着庭院裡正被施刑的梅姨娘。她竟流了淚。

我向前走到她身旁,把自己的帕子遞給她。

我看着她道:“姨娘怎麼了。”

她也不看我,隻說:“我以為,我看到她這般,會很開心。但是此刻,我卻不開心,甚至覺得,她也是個可憐的人,縱是機關算盡,卻算不到自己的下場。”

“姨娘,怎麼不知有一句話說的好,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現在可不是慈悲的時候,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我看着庭前奄奄一息的梅姨娘,對蕭姨娘道。

她轉頭看我:“我曉得的,隻是可憐她的那兩個女兒,從此沒有親娘的庇護,到底也是可憐。”

“話倒是不能這麼說,憑着梅姨娘的性子,我的那兩個妹妹長久的養在她的身邊,難保不會養出那種刁蠻任性,胡作非為的個性,還好此時還未定性,沒有這樣的娘親在身邊倒是好的很。”我也看向她。

她略思考,點了點頭。

“若是,我那兩個妹妹,養在像蕭姨娘這樣脾性的娘親身邊,想必定是很好的。”我扶了蕭姨娘的手。

她隻是笑笑,沒有再說話。

三十鞭子打完,梅姨娘背上的衣服早已印出了條條血印子。此刻,血腥味,汗臭味,更兼那尿騷氣沖面而來。我急着用手捂住鼻子。

打完了,父親隻讓小厮把梅姨娘擡回雅苑的,隻字不提送往莊子的話,我隻覺得不好,拿眼睛看向蕭姨娘,事情經過由我來說,隻是因為我是受害,更兼牽扯其中,現在若由我的口說送梅姨娘去莊子,反而不合規矩,那裡有自己的兒女,去處理父親的妻妾的,說出去總是不合理的。

雖然,父親氣梅姨娘狠毒,但到底是自己疼了十多年的人,又生育了一雙女兒的人,眼看現在如此這般情形,心裡竟是有些不忍。

蕭姨娘心領神會,往父親邊又走了幾步:“老爺,這個梅姨娘到底是狠毒了些,雖然說是受了家法,但到底是在風頭上,若是被那些個有心的人說出來,到底是有損府裡的名聲,老爺的官聲的,老爺雖然疼愛梅月娘,但到底也得顧忌着些才好,要不先把梅月娘送到莊子上避一避風頭才是。”

“再者說,這件事到底是梅月娘做的狠毒,如今隻是受了家法,送到莊子上去,老爺您打眼望去,任憑是那家的妾室姨娘的,敢如此謀害主母的早就打死了,挫骨揚灰也是有的,就連個牌位也是做不得的。”

父親沉思,手上青筋暴露,用力拍着一旁的矮幾,隻震得幾上的茶盞散落在地上,發出一陣聲響。

隻陰沉着臉說道:“好啊,真是好啊,我寵了這些年的人,竟是這樣的蛇蠍心腸的人,還罔顧禮法毒害主母,不堪為人。”

“李德,今日天黑便把她送到城外的莊子上吧,至于玥兒和瑤兒便送去蕭姨娘那邊養着吧。至于鵬兒,他也該進學了,就搬到依蘭閣側邊的小院便好。”

“至于那個王婆子和那個丫鬟··”

還未等父親說完,蕭姨娘隻說:“王媽媽到底是服侍我一場,她到底是有原由得,是一個苦命的人,還求老爺放她出府便是了,至于那個小丫鬟到底是剛入府的,不然依舊隻讓她出府去便了,但是梅姨娘身邊的媽媽倒是忒壞了,老爺一定要重重處罰。”

父親點頭李德吩咐下去。

李德一一應道。

我看所有的事都已塵埃落定,起身便向父親與姨娘行禮,隻推說母親吃藥的時間到了,便離開。

我走出廳堂,此刻已是午間時分,現下是典型的春日晴時無雨的好時光,春風和煦的吹在我的臉頰上,我感到一種莫名的滿足感和幸福感。

那些年,母親的遭遇,始終都像是在我胸口裡沉積着的一股子怨氣,我多少次在午夜夢回的時候,總是夢到我變成了母親,就如母親一般的被男人抛棄,郁郁病死在榻上,而今我終于能夠扳回一局,此刻就讓我即刻死了也是值得的。

我知道這僅僅是開始,比這難的多的正在我的未來向我招手,但是我此刻的心态卻不一樣了,我知道無論是什麼梅姨娘,憑他是什麼權勢滔天的人,他們總會在人想不到的地方,存着她的弱點。

每個人都不是從生來就是聰明機智,無所畏忌的。而我隻需要做我自己,正如有一句偈語所說“欲從欲中來,生從生中去。有欲不可剛,世間色利欲,終化空無色。”

我笑着迎着春陽和春風,目光所及之處皆為生機盎然的好景。我想這便是心境決定外景吧。

我回到自己的院子裡,茜雲在院子裡專心緻志的熬着母親的湯藥,她看見我來了,忙忙着行禮。

“小姐,剛才夫人醒了,喝了一些山藥紅棗粥,氣色看起來要好了許多,還問了小姐去哪裡了,奴婢不敢告訴廳堂裡發生的事,隻說您去前廳用飯了。夫人望着窗外醒了一陣子,又睡去了。現下正在煎大夫新配的藥,等着一會子夫人醒了正好吃。”

我笑着點點頭,隻說:“謝謝茜雲姐姐了。”

她低了頭隻說:“折煞奴才了。”

我走進房裡,母親依舊沉睡着,雖然臉色還是稍顯病容,到底也是有些血色了,不像前幾天,蒼白的如一張白紙,我坐在床榻上,輕輕撫了撫母親額間散落的碎發,又接了一些溫熱的水,用帕子輕輕擦拭着母親的臉頰。

等一切收拾停當,就拿了一小方巾,坐在床前的繡花凳上,繡着一幅母親許久之前描摹的《南枝春早圖》一幅小小的繡卷上,紅梅翠竹,殘雪未消,寒雀刷羽枝頭,神态生動。

我隻一針一針的繡着,繡累了就斜倚在窗前的矮榻上,随意抽出一本書略略的看着。

日落時分母親才醒,我陪着母親吃了些粥食,又服侍母親喝了湯藥,隻見母親精神頭尚好,又怕她吃了飯接着入睡,積了食,便又挑着有趣的話本子給她講了許多,又給她看了我繡的,母親又說了那裡繡的極好,那裡又是敷衍了事等等,直到上更時分,我才扶母親躺下,掖好被子,讓母親休息。

我急急地向後門跑去,我到時正逢着李德上驢車,我隻得喊了一聲:“德叔,您且等一等。”

他當下疑惑下車,向着門口又走了幾步,才借着門口微黃的燈光看清了我,隻微微行禮說道:“原來是大小姐啊,大小姐好,這麼露深風重的不歇息着,來這幹嘛。”

我當下行禮道:“德叔,我想和梅姨娘說幾句話,不知德叔能不能行個方便。”

李德四下打量一番,又看看天色:“大小姐,還請快些,老奴們得趕着出城。”

“德叔,我就和她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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