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顔色原是太過老成了,與你年紀倒是不配,不如,還是穿那纁色小衣,再配那條蜜合色的裙子,好不好看。”
“那也不好,看起來又要頭重腳輕,既然要淡色便全是淡色。”
“這件水霧煙衫,配蜜合色裙子,不就很好。”
母親也點頭,說這樣很好看。
“母親可要讓我,給你挑衣服穿。”我探頭問母親。
“那倒很是不用呢,不然,肯定讓你打扮出個鄉下塗紅腮幫子的老婆子,沒的讓人笑掉大牙。”母親捂嘴笑。
“母親,您再這麼說,我可不依呢。”
等我穿衣梳洗完畢,去到母親房間,看到母親穿一襲滄浪色的衣裙,正坐在那裡用桂花油梳頭發。
我走進屋,悄悄站在母親身後,母親突然從鏡中看到我,不由得吓了一跳:“你怎麼走路沒有聲音,也不吱一聲,倒是顯得沒有禮教。将入堂,聲必揚,怎麼都混忘了不成,淨學一些小人行徑。”
“母親,我知道錯了,我隻是想悄悄,看看母親打扮成什麼模樣了,所以才。”
“以後切記,悄悄摸摸的,都不是什麼正人君子的行徑。”
“好了,母親,您就别教訓我了,我省的了,再也不敢了。”我舉手做發誓狀。
“這就嫌棄母親啰嗦了,也不知道還能說你幾年,以後,要是被你婆母說,那可就不是這麼的和顔悅色了。”母親邊梳頭發,邊看着鏡子裡的我說。
“哪能啊,母親字字珠玑,女兒恨不能時時聆聽呢,至于出嫁,女兒才不呢,女兒要待在母親身邊到永遠。”
“這可是傻話。哪裡有女兒不出嫁的。倒讓人笑話。”
“母親,我給你梳頭吧,我梳的頭發又快又好看。”我說着就去接母親手裡的梳子。
“母親的頭發真好,又黑又直,不像女兒的頭發,黃黃的不怎麼旺盛。”
母親輕拍我的手:“好好梳吧,嘴裡抹了蜜似的,淨哄我開心。”
我給母親盤了個高的發髻,插了一根玉簪子,雖然簪子成色不好,但勝在樣式奇巧,我又在首飾盒裡找了找,再也沒能找出能戴出去的首飾,心裡不禁有些苦澀。
隻對母親道:“母親且等容兒一會,我馬上回來。”
拿一把剪刀,走向院子西角上,之前在院子裡閑逛的時候,曾看見過一兩株通脫木,那東西用來制作通草花是最好不過的。
我把通脫木木心取出,截成段,剪成片狀,又用秋香色的繡線固定纏繞,如此反複,一會兒就做成了兩朵山茶花樣式的通草花,我捧着通草花給母親。
母親先看到我被木屑傷了的手指:“你做這勞什子幹什麼,看把手傷的,女兒家的手,最是傷不得的,不然就是好了,也會留下疤痕的。”母親絮絮叨叨的找藥粉。
“母親,您怎麼對我這麼好。”還沒等我把蓄在眼中的淚流出,母親就把藥水抹到我的手上,隻痛的我,忍不住上蹦下跳,啊啊直叫。
剛才并沒覺得什麼,現在才感覺到滿手竟是小傷口。
“又說傻話不是,這輩子,母親最在意的,也就是你和你弟弟了,别人我是管不了,也懶得管了。”
等母親收拾完我雙手的“慘劇”,才又重新打量起我做的通草花:“這個看起來,倒是很有雅趣。”
“四花相似說中記:荼蘼花似通草花,桃花似蠟花,海棠似絹花,罂粟花似紙花。而這通草花就是通脫木做的,我那天在院子裡閑逛,碰巧看見幾株通脫木,此刻百花俱凋,用它做通草花,正和時宜。”我拿着通草花向母親說道。
母親看着我讓我有些不太自然:“母親,您怎麼了。可是我說錯什麼了嗎。”
“沒事,隻是覺得容兒有些變了。”
我問:“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
母親笑道:“女大十八變,自是愈來愈好了。”
我當下心裡大動,
是啊,上一世的時候,我是最怯懦的,整日悶着,甚至覺得我們不好的處境,全是母親的錯,我心裡暗暗慶幸發生在我身上的這一切,讓我重新認識我的母親,讓我有機會做一個好的女兒。
我微笑,這是我上輩子練出來的絕技,越尴尬,越難過,我就要笑的越燦爛。
“不管容兒變成什麼樣子,都是母親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