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眼神中一閃而過的脆弱讓萊戈拉斯瞬間心軟，他輕聲說道：“我沒有生氣。”他立刻為自己剛剛的舉動感到後悔，如果他知道這會讓卡米利亞難受，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做的。

【我隻是……】

覺得你離我越來越遠了。

萊戈拉斯的話無法說完。卡米利亞支持矮人、關心人類，向往霍比特人的生活。但同時她拒絕談論密林，也不再接受精靈的食物。她像張開了翅膀的飛鳥，随時可以飛躍高山湖泊，飛到他看不到的地方去。而他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把她留下，還能用什麼将她留下？

萊戈拉斯不能将這句話說完，他希望卡米利亞留下，但又怕束縛了她的翅膀。如果她沒有脫離密林，那麼眼下這種加入矮人隊伍的事情是絕對不被允許的，國王一定會嚴厲地懲罰她。很多時候，她會因為精靈而不得不放棄一些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留下對于卡米利亞來說真的是一件好事麼？

如果這已經讓她的痛苦大過歡樂，那麼萊戈拉斯甯可放她離去，而不是用過往将她困在原地。

萊戈拉斯頓了頓，忍住了伸手為卡米利亞拂去鬓邊因騎馬垂落的發絲的沖動，他說：【等一切結束。】

等一切結束，她終會迎來選擇時刻。

到那時，無須多言，她的選擇會告訴他答案。

卡米利亞不知道萊戈拉斯未說完的後面半句話是什麼，如果萊戈拉斯已經打定了主意不告訴她，她是無法得到真相的。

她不執着于追求完全的坦白，畢竟她扪心自問很難做到全然袒露心聲。

【我保證不會再出現這種事情。】萊戈拉斯鄭重地說。

雖然萊戈拉斯還抱有希望，但他同時不得不做一個最壞的打算。如果卡米利亞離開密林，選擇去往其他的地方生活，那麼眼下或許就是他們最後的、僅存的相處時間。他不應該将時間浪費在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

萊戈拉斯最後還是擡起手，他修長的手指在光下泛着微芒，輕巧地幫卡米利亞将落下的那縷頭發别到耳後。

巴德看着湖邊幾乎靠在一起的精靈和人類，他隐約想起了由家族的某一位先輩流傳下來的傳言。雖然手裡的面包還沒有吃完，但是巴德覺得自己已經飽了。

吃過午餐之後，三個人接着上路，雖然湖邊的路程因為常年荒廢變得有些難行，但好在他們騎的都不是普通的馬。且不說斯利沃有多麼靈敏，精靈的馬匹稱得上如履平地。

就連巴德的馬，都在萊戈拉斯跟它交談過後變得溫順起來，接下來的行程中巴德覺得颠簸明顯減少了。

他們的速度比早上更快，像幾道影子從湖邊劃過。

卡米利亞幾人幾乎是與矮人們同時到達。

索林很驚訝，按照他們出發之前的預測，卡米利亞幾人應該會比他們晚上一段時間，他們甚至計劃着先找地方做一頓晚餐，這樣卡米利亞他們到達的時候正好趕上吃飯。

碼頭不是一個适合過夜的地方，他們需要重新找一個能夠紮營過夜的地方。

從未涉足過這裡的巴德對這裡一點都不了解，矮人也因為離開孤山的時間太長而模糊了周遭的記憶。最後還是靠着精靈出色的視力，為大家找到了一個避風的洞穴，避免了衆人露天而眠的窘境——雖然矮人們來的一路上已經經曆過不少次數，但對比昨夜的歡樂，現在未免有些慘淡。

“打起精神來！”索林鼓舞着矮人們：“孤山盡在咫尺，我們馬上就可以回家了！”

巴林第一個帶頭響應，他們歡呼起來，很快就重新振奮了精神，并且很快将火升起來準備做飯。

洞穴并不深，一眼看得到頭，大家很快就各自找好了晚上睡覺的地方。

兩個精靈坐在火邊沒動，他們剛剛在長湖鎮休息過，比起矮人和人類需要的睡眠，他們幾乎可以很長時間不睡。而且精靈還能從蘭巴斯中吸收到他們所需的一切能量，這讓他們變得更加精神奕奕。

卡米利亞也不需要睡眠，她的能力會讓她能夠長時間保持活力，除非治療将她的精力消耗，否則她與精靈很像，哪怕連續兩三天不睡，她依舊不會感到困倦。

但飯還是要吃的。

因為今天的晚餐掌廚的是矮人隊伍裡的飛賊大爺——霍比特人比爾博·巴金斯。

想到這兩天在紅魚酒館的幾頓飯，卡米利亞甚至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