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真的想知道，找個機會讓巴德演示給你看，反正他不會拒絕你的要求。”

萊戈拉斯後知後覺，怎麼她的人緣這麼好，無論是精靈、矮人、人類還是巫師，亦或是别的什麼人，怎麼都跟她關系匪淺？她明明絕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密林王國，不常與外界交往才對？

“噓——”卡米利亞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将黑箭交到萊戈拉斯手裡，低聲說：“好像有人來了。”

卡米利亞拽着萊戈拉斯躲到一個狹小的角落，凝神屏氣等待着另外的不速之客的到訪。

就在兩人躲好的時候，樓梯處走過來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借着月光，卡米利亞看到了他們的真面目。

西格莉德和巴因。

準确地說，是西格莉德拽着巴因往前走，巴因一邊試圖反抗姐姐的壓迫，一邊緊張地環顧着四周，生怕有人撞破他們的可疑行迹。

巴因低聲說：“我們會給父親惹上麻煩的！”萬一被發現，人們一定會把這筆賬記到父親的頭上去，巴因不想讓父親為難。

“那本來就是我們的東西，鎮長不過是強取豪奪。”西格莉德低聲分辯道，“我隻是想要回屬于我們的東西，這不叫偷。”

真正“偷”東西的某個人和某個精，默默地藏進黑暗裡不說話。

“可是一旦黑箭消失，鎮長還是會懷疑到我們頭上來的。”巴因緊接着說，“到時候我們該怎麼辦？”

西格莉德卻信心十足：“鎮長根本發現不了，他從來不擡頭往上看，這些生鏽的鐵東西又不能拿去換錢，他才不在乎，除非外面被鍍了金。”

鎮長要是真的這麼在乎黑箭，就不會讓它白白跟着風弩在這裡經受風吹日曬、生鏽腐壞，這裡早就已經沒人在乎，無人維護，根本不會有人發現。

“父親說不定會生氣。”巴因還是很擔心。

“别怕。”西格莉德說道，“我們到時候把它藏在其他的行李裡面，再給他留一個字條，讓他到了再打開，這樣他發現的時候也就來不及責怪我們了。”

“……好吧。”巴因沒有更多反對的理由，于是便聽從了姐姐的安排。

姐姐是家裡最大的孩子，巴德不在家的時候，家裡都由西格莉德安排，巴因也習慣了聽從西格莉德的話。

但當巴因探出身子朝塔樓頂上的亭子望去，還沒來得及大展身手的他轉頭磕磕巴巴地朝西格莉德說道：“黑箭……黑箭不見了……”

“不可能。”西格莉德說：“我早上做飯的時候還看過，它好好地呆在上面呢。”

“真的消失了！”巴因讓西格莉德自己來看，他着急地說道：“是不是鎮長發現了，所以把它拿走了？”

西格莉德也看到了，此刻風弩中間原本黑箭所在的地方如今空空蕩蕩，隻剩下風弩的鐵架子在原地，黑箭不知所蹤。

卡米利亞看着外面着急的兩個孩子，看向萊戈拉斯，用氣聲說道：“我們是不是應該出去解釋一下？”黑箭沒丢，是被他們拿走了。但卡米利亞覺得這可能會讓西格莉德感到幻滅，畢竟過往卡米利亞的形象似乎被他們的祖父母形容得，咳……稍微有些不食人間煙火。

這一擡頭，卡米利亞忽然感覺空氣有點稀薄。

她和萊戈拉斯似乎靠得有些太近了……精靈低頭，金色的長發便垂落下來，落到她的肩膀上，與她的黑發纏繞在一起。

卡米利亞屏住了呼吸，她從精靈的眼睛裡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她像是要溺亡在藍色的眼眸中，在深海裡随波漂流，浮浮沉沉。

他們就這樣靠在黑暗中，借着一絲微弱的星辰之光，靜靜地凝視着彼此。顔色和聲響都已黯淡，唯有眼前的雙眸是黑暗中的燈塔，指引迷途之人泅渡。

萊戈拉斯在心裡默默地呼喚着卡米利亞的名字。

卡米利亞。

他好像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了。

直到很多年之後，萊戈拉斯仍然能夠想起這個時刻……

他想讓時間在這裡停駐，光陰在這裡永存，直到□□消亡、靈魂湮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