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把心裡話說出了口,又或許是戰鳴林狀況轉好,戰纾連着幾天去探望戰鳴林。趁着他還沒醒,把他被秦立格坑了波大的,以及給大家惹了多少麻煩,微微誇大了點的全部說了一遍。
“你這樣過于強硬,不懂迂回,肯定早就想過會被人報複了吧。”戰纾對着床上安然沉睡的人毫不留情的說。順便還抖了抖手中段疆寫好的聲明,讓戰鳴林聽了聽紙聲。
抖落完,戰纾一邊擡單腿複建,一邊繼續翻讀着段疆寫的内容。目前戰鳴林還未清醒過來,關于他的輿論越來越大。段疆作為代理律師,對律法公文咬文嚼字,扣着每一處有違邏輯的細節。一條條法律琢磨,一篇篇聲明公告撰寫,反而成為了四人裡最着急上火的。
“現在何櫻和段疆為你的事天天焦頭爛額的,都要累死了,趁現在閑着,你想想怎麼補償...”
話沒說完,兜裡的手機瘋狂震動,她掏出手機見是錢國繁打來的,立即招呼何櫻推她出門,同時按下了接聽鍵。
“草,秦安這癟犢子真他媽警覺,好不容易找到他藏身的地方,結果還讓他溜了。”
“......”
開頭一串髒話讓戰纾隔着電話都感覺自己挨着電話的半邊臉被錢國繁的唾沫星子噴了個淋頭。
“那搜到什麼沒有?”戰纾移遠了點手機,問道。
錢國繁将眼鏡甩到桌子上,一屁股摔坐在凳子上,後座力使得椅子腿下的滾輪帶着他向後退了兩米,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搜到了。那裡有小型的反應器,還有化學實驗用具。檢驗科檢驗過了,上面有他的指紋。屋子裡雖然打掃過了,但也還是有毒品的痕迹。”
“秦安在制毒啊。”錢國繁尾音拉長,點了根煙,說出結論。
“嗯。”戰纾雖然早有猜測,但此刻得知真相,依舊不免有些失望,準備好的話堵在胸腔,無從發洩。
兩人的通話斷了一瞬,錢國繁将周圍的缭繞煙霧吹遠了些,喝了口熱茶,“好了,我就和你說一下進度。秦安這邊我們會繼續追蹤的。醫院那邊你們注意安全。”
戰纾應了聲,剛準備挂斷電話,那邊低低的傳來,“你爸...算我們對不住。”
還沒等戰纾反應,對面率先挂斷了電話。
戰纾怅然,仰着頭歎氣。真要追溯什麼對不住,那戰鳴林也算是促成現狀的原因之一。
“暫停愁緒一秒鐘,把果盤吃了,再把那杯水喝光。”何櫻打斷戰纾的愁緒。
她從電腦屏幕前擡頭瞄了眼小貓舔水似的磨蹭喝水的戰纾,重新埋下頭畫CAD圖,“那可是盛歸給你留下的任務,他說要你在他回來前,喝光吃光,回來他檢查。”
語調裡帶着一股子别扭酸勁兒,明顯是還在對自己莫名其妙變成監工而不滿。
“......”戰纾看了眼裝得滿滿當當的果盤,歪過頭,抱着水杯睜圓眼望向何櫻,一副無辜模樣。
“别看我,沒用。”何櫻早對這套免疫,頭都沒擡,手肘壓在小桌上,左手中指扶着黑色眼鏡框,手掌托腮,眼神不離開電腦界面半秒,鼠标按鍵的聲音嗒嗒作響。
“......”戰纾無奈的歎了口氣,這幅光景自從何櫻将她工作的電腦搬來醫院後已經不知道反複了多少次,倒不是工作有多緊急,單純是何櫻無法直視着戰纾的眼睛拒絕她。
但是,她也沒想着全都不吃,于是,戰纾插起一塊桃塞入口中,朝何櫻勾了勾手指,“你來和我一起吃。”
何櫻毫不留情的回絕,“别想讓我替你分擔啊。我自己有。”
“......”一起吃也不行嗎?幹嘛那麼嚴苛,你也很需要營養啊。戰纾又歎了口氣。
沒辦法,她隻好一邊就着吸管嘬水,一邊放出一枚炸彈。
“你現在真像個媽媽。”
何櫻猝不及防被炸了一下,右手一抖,險些将圖畫錯,瞳孔左右顫動,“什麼啊。你以為我想啊?還不是盛歸讓我看着你的。”
“我知道。”戰纾看着将慌張寫在臉上的何櫻,也不挑明,笑着喝光杯裡的水,乖乖重新續好第二杯,“要是有寶寶了,可不可以讓我當幹媽,我會很多的。”
“...我不是早說過你是我孩子幹媽嗎。”何櫻左手下意識滑到肚皮上。
她在戰鳴林來的那天就想告訴戰纾來着,結果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戰纾心神都耗在醫院裡的人和按鍵上,她不想在此時讓戰纾多為她分擔一絲精力。
這麼想着,何櫻雖然内心還帶着幾分忐忑,面上卻平靜下來,打量了下戰纾的神色,“你要是不願意當我還不允許呢。到時候我要是和段疆出去旅遊,就把她放你那養。還要從小教育她,遇到困難就找警花幹媽...”
何櫻喋喋不休的念叨,戰纾安靜的聽着。
直到何櫻從未來幻想說到人類起源,從物競天擇的荒野自然講到高樓聳立的科技文明,說得口幹舌燥,起身走過來灌下一瓶水,戰纾才順勢往她嘴裡塞了塊水果。
“我要去上個廁所。”戰纾撐着拐杖,搖晃着站起來,“完事你陪我複建。”
何櫻被塞得突然,一時沒反應過來,頂着圓鼓鼓的腮幫子含糊說道:“幹嘛這麼逼自己啊,中午那會兒不是練過了嗎?”
但話雖如此,她也知道戰纾對于恢複有多渴望,手中準備複建裝備的動作絲毫沒有停頓。
可她找了半天,肌肉練習用的沙袋都隻剩下一個,“戰纾,我好像把沙袋落到戰叔叔那了。”她戳着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