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近的黑夜将時間拉得格外漫長。

何櫻和段疆此時也趕到病房，與盛歸和幾名警員一同擠在病房裡，氣氛凝重得空氣都變得粘稠。

何櫻不自在的捂着肚子，眼神閃爍，頭斜靠在段疆的肩上，段疆摟着何櫻的腰，方便她向後靠。

戰纾的目光落在何櫻的小腹，“何櫻，你肚子不舒服嗎？”

何櫻手猛然落回身側，朝戰纾看去，躊躇幾秒，眼神堅定起來，掙脫段疆的手，“沒有，我晚上吃多了，撐得慌。”

“哦，”戰纾沒再多問，從盛歸帶來的行李中拿出靠枕，遞給何櫻，“墊着腰，會舒服一點。”

盛歸跟着看了眼何櫻，在科室小群裡發消息。

盛歸：今晚都有手術？

蕭楓晴回得迅速：大哥，哪天沒有手術？都在手術室呢。我也準備過去了。

蕭楓晴：但小胡那台快結束了吧。都好久了。

蕭楓晴：有事？

盛歸：沒事。你們好好幹。

蕭楓晴：？

盛歸不管蕭楓晴的追問，把手機倒扣在病床上，歎了口氣。

麻醉科向來是最忙的，實在騰不出人數。如果要真有什麼事，可能還需要他去，但這種氛圍，他也不想離開戰纾一步。

九點四十四分，距離戰鳴林到達湘城前的倒數十六分鐘，衆人熬着時間。

正在這時，盛歸手機和戰纾的備用手機同時亮起來。

盛歸迅速掃過群聊新消息，瞳孔一縮，舉着手機給戰纾看。

戰纾這邊剛按下接通，她盯着那條消息，聽着對面錢國繁氣喘籲籲的聲音：“媽的！他他媽在火車上動手了。現在車上有醫生幫忙救助，我們會給救護車開道，最快速度救援......”

秦安真的下手了...

戰纾耳邊嗡嗡，後面的話逐漸聽不清，盛歸手機的群聊裡在召集附近的麻醉醫生。

“戰纾！”何櫻見戰纾眼神發呆，劈手奪下手機遞給最近的警員。

盛歸收回手機，右手在群裡回複，左手緊緊攥住戰纾發涼的手，強制自己冷靜下來，“我上去看看情況。很快就回來。沒事的。”

戰纾緩緩點頭，腦袋垂下來。

其他警員也收到命令，各自前往站點，剛剛擁擠的病房瞬間變得空落落。

何櫻坐到盛歸的位置上，把手機還給戰纾。

電話還在撥通，戰纾揪着衣袖，将手機舉到耳邊，對面的錢國繁沒說話，隻有車流的聲音通過聽筒傳過來，有節奏的配合着自己的心跳。

戰纾強迫自己壓下情緒，恢複理智，“錢國繁，秦安有同夥，他本人現在應該在醫院附近，還有可能混在醫院人群中。你們不要全部大張旗鼓的過來，分為三隊，一隊人以醫院為半徑......”

“胡醫生？”盛歸趕到更衣室時，胡醫生正靠坐在門口兩眼放空的無知覺的發呆。

“啊...你怎麼在這？”胡醫生呆滞的擡起頭，撐着牆費力的站起來。

盛歸盯着他空洞的眼神，不着痕迹的皺了下眉。這是精神和肉|體都太過疲憊的表現，他幾場手術連軸轉下來，不能再繼續撐了。

況且，戰鳴林的身份特殊，他也不能放心...

“這場手術我來吧。你先休息吧。後面還有漫漫長夜呢。”沒再糾結，盛歸扶了胡醫生一把，拍拍他的肩。

說完，盛歸掏出手機，給戰纾發了條消息，麻利的換衣服。

火車站離醫院不遠，又是一路暢通，盛歸剛換好衣服不久，幾名警察和醫生便沖了過來。

“病人意識喪失，呼吸表淺...”一路搶救的醫護人員報告道。

“手術室已經準備好了，現在立刻搶救！”聚集在一起的醫生面色肅穆，樓道裡是鬧哄哄的滾輪聲、清人的喊叫聲。

戰纾望向病房門外，走廊裡是長明燈，無論任何時間都是亮堂堂的。

應該已經開始了吧。手術......

搶救的樓層不在這一層，她不知道一切是否順利。相關的人忙作一團，也不會有人告知她實時情況。

秦安那邊還沒有消息，他會不會在其中作梗？

“戰纾，我爸的電話，他要你接。”何櫻打斷戰纾的思緒，把手機遞過去，又小聲提醒道，“他還不知道現在戰叔叔的情況。”

戰纾應聲接過，“何叔叔。”

“戰纾啊，你爸爸到了嗎？我剛給你和他打電話都不接。他現在在你邊上嗎？”那邊的語速很快，似乎很焦急。

“到了。我手機臨時壞了，他現在出去了也沒帶手機。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