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纾！我是盛歸！”

盛歸不知喊了多少聲，聲音喊得都直打顫，卻仍在極力的穩着手評估戰纾的生命體征。

“你OK嗎？要不我來？”蕭楓晴一邊冷靜的為譚子林插入胸腔引流管，一邊擔心盛歸和戰纾的情況，喊道。

盛歸沒擡頭，蕭楓晴正了解着譚子林的身體情況，戰纾的身體情況和以往病史他又最為熟悉，當即了斷的說：“我可以。”

說完，他再次湊近戰纾，血腥氣彌漫在他鼻間，“戰纾，我是盛歸。别怕。”

戰纾遲鈍的分辨出聲音，費力的重新擡了擡眼皮，辨認着面前的臉，想伸出手勾住盛歸的手指，讓他牽牽自己，卻隻能做到彎彎小拇指。

“别怕。”盛歸見戰纾有反應，嘴裡一遍遍的重複，手裡動作不停，為戰纾插入胃管，引出胃裡的東西。

“戰纾，盛歸會一直在。”他往她的口鼻處扣上面罩，推入麻醉藥。主刀醫生和護士恰時走進手術室，盛歸撤到一旁，眼神不從戰纾身上離開一刻。

他看着戰纾緩緩阖上雙眼，最後說，“戰纾，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這或許是他最坐立難安的一場手術。

自從他工作以來，每天都要在手術室裡待上至少6個小時，對于機器聲早已覺得麻木甚至一度覺得催眠，而這次，他卻第一次覺得手術室裡滴答的機器聲如此悅耳。

平穩聲音的那一頭是病床上的人穩定的生命，也是他的心髒。

他定定的盯着手術台，戰纾的脾被子彈打中，造成了嚴重的内出血，受傷部分已無法修補，隻得切除部分脾。

作為醫生，他十分清楚這場手術的兇險，戰纾已經失血過多，同時其他髒器也有損傷，提高了手術的難度，如果不慎造成大出血...

盛歸猛地搖頭，将腦海中的各種假設抛出腦外，強迫自己将全部心思放在監控指标上，眼睛死死的看着刀鉗在身體中出入，眼淚不受控制的湧到眼眶。

原來是這種感覺嗎？他捏了捏口罩的上沿，壓下淚意。

眼睜睜看着愛的人在死亡的邊緣是這麼痛苦的啊。

戰纾當初想學醫是為了擺脫這種感受嗎？那她又是被痛苦折磨到什麼地步，才又放棄了呢？

盛歸腦中紛雜繁亂，希望和絕望交替争鋒，現在和過去相錯交織...

他不知道這幾個小時，自己是如何度過的。

好在上天眷顧，手術順利。

隻是目前全身情況還不穩定，但無論如何，這已經是第一個好消息了。盛歸雙腿發軟，脫力的跟在病床邊将戰纾送入單間病房。

何櫻正坐在外面的凳子上焦灼的等着。

她接到錢國繁的電話後立即丢下了手頭的事，匆匆趕來，此刻見戰纾半個身子纏着紗布，眼淚瞬間飙出，捂着嘴後退兩步。

“她怎麼樣？怎麼沒醒？”何櫻緊抓着床側的欄杆，問。

“她暫時沒事了，麻藥勁兒還沒過，還要在等一陣兒才能醒。你看着點監護儀，脈氧低于90立刻、馬上、及時通知護士...”盛歸喋喋的念着，手用力握成拳，倒退着向門外走去，“我還有手術...晚點過來。”

“好。”何櫻連忙記下來，眼神死死的盯着滿身是傷的戰纾，明知她聽不見，還是哽咽的埋怨，“疼死了吧。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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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累。好疼。

戰纾不自覺的蹙眉，指尖抽動，眼睛睜開一條縫，一張帶着腫眼泡和妝花得如小醜一般的臉映在眼中。

見她掙了眼，何櫻松了口氣，坐回椅子上，雙手抱胸，敲着二郎腿。

“戰纾。”她闆着臉喊了聲，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花臉和肢體動作有多不匹配。

何櫻觀察着戰纾的反應，确認她能聽見自己的話，才接着說：“戰纾，這次我真的要批評你了！”

“你不是保證過，有危險你會先以自己的安全為重嗎？你不是和我說你是體術第一名，誰也打不過你嗎？你看看外面，天都黑了，你昏了那麼久！我喊了三次醫生，還以為你再也不會醒了呢！”何櫻說着，再次哽咽起來，眼眶逐漸變得通紅，索性賭氣的不看她，又怕戰纾再次合上眼，餘光小心的關注着戰纾。

戰纾小心的挪了挪手指，指尖輕輕的碰觸何櫻隻離她一厘米遠的手。

“你都不知道你看起來多吓人，”何櫻反牽住戰纾的手，另一隻手落在自己小腹處，“我一會一定要給你拍張照片讓你看看！還有！我不可能再替你瞞着戰叔叔了！出了這事，戰叔叔那邊根本瞞不了。”

“呼...”戰纾的呼吸拍在呼吸面罩上，蒙上一層白霧。

“...等你好一點我再告訴戰叔叔，錢國繁那邊我已經讓他先别通知了。但這次我是真的、一定會告訴的。”何櫻輕輕的點了點戰纾的呼吸面罩，警告戰纾。

又是一口白霧打在呼吸面罩上，意識到戰纾要說話，何櫻撐着床俯下身把耳朵湊過去。

“别怕...我血條厚...打不死...”戰纾虛弱的聲音傳到何櫻的耳朵裡。

何櫻沒想到戰纾現在還有心情跟自己開玩笑，直起身子，擡手佯裝要錘他兩拳，“你以為你玩遊戲能無限重開呢？還血條厚，血條再厚也要避免被扣血才是我的遊戲真谛，知道不？”

“怎麼說到遊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