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他當時那樣瘦。
戰纾捏着手機,責怪自己的遲鈍。
确認了調查對象,又把一些細節串連到一起,一切便都清晰起來:
開學前不久,秦安父親經營的藥廠突然宣告破産,丢下母子倆,一個人逃到國外躲避債務。而方潇椿自與秦安父親結婚起便心甘情願的成為家庭主婦,專心緻志照顧着小家,有了秦安之後全部身心更是放在秦安身上,對丈夫的經濟狀況并不知情。所以面對猝不及防的變故,方潇椿沒有絲毫準備,不得已去打些零工,來一邊供秦安讀大學,一邊替丈夫償還欠款。
戰纾不敢想,生活從天上直落到地下,方阿姨和秦安要怎麼适應?
而方潇椿去世後,秦安自己又要怎麼應付這麼一爛攤子事兒呢?
“這樣好似就能說通了。”譚子林也查到了同一場案子,走到戰纾身邊,拿起支筆在王陽隆三字處引出一個箭頭指向方潇椿。
“導緻王陽隆辭職和離婚的車禍大概就對應方潇椿那起吧,其他的案子都差不多能排除。而且這個案子出事位置偏僻,監控幾乎什麼都沒拍到,又沒有目擊證人。沒有能坐實罪行的實質性證據,警方也無可奈何。”
“如果假設就是王陽隆幹的,就剛好能解釋為什麼王陽隆要隐姓埋名離鄉到這邊來了。”
“至于那兩筆彙款,估計就是趙無際轉給王陽隆的買兇殺人的定金和結款。”
“為什麼要殺人?單純欠款的話,不至于吧。”戰纾雙手握在一起抵在額頭。
“而且為什麼要找王陽隆?還有就算把那兩筆轉賬算進去,錢應該也不夠吧。”戰纾接着說。
“姐,後面的問題暫時還搞不清楚。”譚子林把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推到戰纾面前,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張技術偵察的審批申請表,“但是第一個問題,我們可以找秦安來問問。并且,方潇椿這個案子和多個案件相關人都有關系,也需要秦安來協助調查。”
“......”戰纾手停在鍵盤上,心裡莫名的抵觸,但...
斟酌片刻,戰纾在落款貼上自己的簽名,“那...”
可還沒等戰纾說完,辦公室的門被暴力撞開,錢國繁沖回屋裡。
“追到了!”
錢國繁雙手砸在戰纾的辦公桌上,勻了一口氣,“剛剛其中兩人的定位突然有所顯示了,還在一處,已經上報上面了。”
“明明之前還查不到,怎麼突然就...”
戰纾和譚子林對視一眼,雙方都看到對方眼中的猶疑。
而像是驗證錢國繁的話一般,辦公室内座機卡着時間響起來,戰纾眼疾手快抓起電話。
這通電話極為簡短,戰纾一邊聽着一邊垂眼看着屏幕申請表,指尖點在桌面。
“嗯,知道。”對面說完最後一句,戰纾簡短的應下來。
挂斷電話,她擡眼掃過不斷進入辦公室内的警員,左手握住微微發顫的指尖,右手還壓在座機上,壓下眉毛,沉聲道,“出發吧。”
其餘幾人也早就接到通知,這會兒戰纾開了口,大家魚貫而出。戰纾落在最後,走出警局鑽進已經停候在門口的車内,額角抵在車窗上。
窗外,昨夜滂沱的雨蒸騰成團團密集的積雲。又因車速過快,雲團相互連接,形成一片灰天,像是一道屏障,壓得人胸悶。
戰纾盯着窗外的低雲,擦了下鬓角的汗,雙腳腳踝貼在一起,十指指甲相互擠壓着。
譚子林坐在戰纾身側,感知到她緊繃的神經,向前傾身捶了下前座椅背,罵罵咧咧的吐槽,“怎麼這次還是我姐當抓捕手?”
錢國繁坐在副駕掃了眼譚子林,寄了一把眼刀,“上面特意指派的,又不是我選的,你跟我說有什麼用。”
“可是,她昨天剛加完班欸!人也不能連軸轉吧,還是這種危險的工作,稍有不慎就...”譚子林越說聲音越低,說到最後幹脆撅着嘴,偏過頭看向另一邊窗外,悶聲嘀咕,“上面真不知道心疼人。”
聽到這話,錢國繁也放軟了聲音,摸了把配槍,“這次任務很關鍵。派戰纾出任務的成功率最高,沒辦法啊。”
譚子林還是梗着脖子撅嘴,道理他明白。可剛剛的電話,他聽到一點,對面的人最後跟戰纾說“案件重大,這次任務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這話說得太輕又太重了,上下嘴唇一碰就讓人把任務放在生命之前。可是,對于他們,就是要憑着一軀肉身往危險裡闖。
知之而為之,是他們的覺悟。
也是所有新人必須要有的曆練。
“這次回去必須加薪。”譚子林憤恨的說。
錢國繁笑了聲,“行,到時候我跟上面提。”
說完,他透過後視鏡看向戰纾,見她出神,喊了聲,“戰纾?你怎麼樣?”
“沒事。我沒問題的。”戰纾雖然盯着窗外,但剛剛的話也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