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練室内,戰纾戴好口罩抱着從何櫻那借來的攝像機坐在一角看他們幾個化妝。
化妝包是何櫻帶來的。
她平日住校,隻有周日,父母才會來“探監”,又因為何櫻父母都是刑警,有時趕上周日有案子要忙,一連半個月何櫻都見不到父母,這回能拿到化妝包,屬實能稱得上“天時地利人和”。
至于化妝師也不是别人,正是何櫻自己。
她獻寶似的托着化妝包招呼大家排隊等待,像個老練的交通指揮員。
桑淮雨眨着眼睛,一臉崇拜的看着何櫻,“哇哦!何櫻你還會化妝!”
何櫻掏出不同樣式的化妝刷擺成一排,看了一眼戴了二十幾分鐘還沒戴上隐形眼鏡的吳畏,朝她撲去作勢要幫她戴。
戰纾趁着幾人打鬧在一處,從兜裡掏出一包感冒靈顆粒,抖了抖,撕開一角就往嘴裡倒,倒進去一口喝一口水,就這麼迅速吃完一包藥。
“你就這麼吃藥?”盛歸靠在離她不遠處的牆上正盯着她,語氣不爽。
戰纾先前沒注意到這邊,被他突然的一句話害得嗆了一口水,錘着胸口猛咳,臉憋得通紅。
盛歸沒想到她反應那麼大,忙擰開水遞到她嘴邊,“你那水都涼了,喝我的吧,熱乎的,不然藥在胃裡化不開。”
“胃的溫度是38℃”戰纾接過水杯,緩了口氣,“能化。”
盛歸無語,戰纾的關注點總是奇怪,“那加速代謝總沒毛病吧。”
“沒毛病。”戰纾仰着頭跟水杯隔着段距離喝水。
盛歸被戰纾這動作搞得一懵,和戰纾T恤上的小人面面相觑,撓了撓頭,見她喝完水依舊神色自然,忍不住問:“你在嫌棄我嗎?”
“沒有啊。”
戰纾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想,不明所以的看了看水杯,重新戴好口罩。
“怕傳染給你。”
盛歸還要說什麼,洪亮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你們幾個!幹什麼呢!”徐海和八班班主任拎着大包小裹走進教室。
戰纾和盛歸連忙立正站好。
徐海一邊絮絮叨叨的說着午飯的重要性,一邊用膝蓋将幾張課桌推到一起,打開袋子将一份份餐盒擺到每一個人面前,“我剛還找你們呢。聽其他同學說你們還沒吃飯,去外面給你們帶了點吃的。你們一會兒還要上台,不吃飯怎麼能行......”
“來,先吃飯。”徐海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他們邊上。
“你們剛剛在教室準備幹什麼呢?”徐海眼神掃過幾人的臉。
戰纾下意識避開對視,卻覺得徐海的眼神在自己身上停留的額外久。
“我們打算化個妝。”何櫻嘴裡嚼着飯,囫囵的說道。
“我可沒答應。”盛歸停下嘴裡的動作,毫不留情的拆穿道。
“是要化妝啊。”徐海一拍手,上身向前傾了傾,指了指化妝品,“一會吃完我幫你們化。女生化個全妝,男生至少也要打個底。”
吃完飯,八班班主任和桑淮雨攬下收拾桌面的活,何櫻給徐海打下手,在段疆的臉上拍拍打打塗塗抹抹,沈清維跟着戰纾提前去占最佳攝影位。
占好位置,戰纾将眼睛對準取景窗,趁着現在演出還未開始,對着操場上臨時搭建的舞台調節參數。
她其實不會攝影,攝影機是何櫻臨時借給她的,攝影技術也是最近半個多月臨時學的。
何櫻告訴她大膽去拍就好了,攝影會讓人看到不一樣的景色。并且,還有沈清維這一攝影的兜底,所以她答應了。
此時已經晚上六點,暮色漸濃,夜淹沒了整片天空,隻留下天與地的那道邊界。操場上昏暗的路燈亮起,熱烈讨論着節目的學生風風火火的從戰纾身邊穿過。
戰纾小心的端着攝像頭。
這裡郊區周圍是成群的山,連綿山峰中亮着溫暖黃光的此處像是世外桃源。
生病的人對溫度格外敏感,戰纾将校服外套拉鍊拉到頂頭,手也縮進袖子裡保暖,隻是仰着臉吹風。
沈清維跟周圍一圈人聊完,回頭就見戰纾好似彌勒佛一樣眯着眼端坐着。
“你冷?”沈清維看了眼表,“快開始了,開始後蹦起來就好了。”
說着,又遞過去一張節目單。戰纾掃了眼,但天沒暗,她沒太看清,隻是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沒等多久,舞台的聚光燈從四周彙聚,聚焦形成四個光錐。
戰纾被晃了下眼,等重新睜眼看清,樂隊四人已經分别在四柱光的中心站好,而盛歸就站在她面前。
她驚喜的伸直胳膊用力揮了揮手,但天已經完全暗了,台上的人估計看不清台下。
想到這,她收回手舉起相機準備。
幾人選的音樂沒有前奏,突然的振奮人心的曲調乍響,周圍的人洶湧的蹦起來,歡呼聲充斥了整片場地。
周圍的沈清維不知道溜去了哪裡,但戰纾沒注意身旁的空閑。
她仰着頭,舞台上的盛歸換了一身休閑服,冷白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顯得輪廓更加淩厲,五官清朗俊逸。
演奏到一半,何櫻酷飒的将鼓槌在五指間旋轉了兩圈,猛的朝鼓一擊。
鼓聲震耳的瞬間,舞台兩側噴出五彩的絲帶。
戰纾呆愣愣的看着取景器裡的盛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