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歸看見她的手有些顫抖,疑惑的朝紙上一瞥。
是一張打印出來的照片,照片的主景是那片盛歸再熟悉不過的湖和梨樹林,右上角有兩個人。
準确來說是兩人的側臉,是他和戰纾。
照片上戰纾睜着雙眼,一手緊抓着椅背。
他歪着頭,閉着眼。
拍照的時機恰好卡在他擦過戰纾嘴角那一刻,錯位後看起來好像雙唇相觸。
照片拍攝得很自然,氛圍也很唯美,但盛歸無暇欣賞,他隻覺得一股涼氣直沖他腦殼。
好半晌,他将那張照片緊緊攥在手心,攥成一團。
“你拍的嗎?”盛歸坐起身子,向周圍看了一圈,見沒人注意他這裡,他壓下聲音問道。
“是你和戰纾嗎?”王芷諾不回答。
“......是。”
“你倆在一起了?”
“......别和别人說好嗎。”
“為什麼她可以。”王芷諾眼中噙着淚,執拗的問。
“明明我認識你更早,我喜歡你更早......”
“我早就拒絕過你了。”盛歸打斷她的話,眉宇間多了幾分忍耐,但礙于剛才的問題,壓着語氣。
王芷諾聲音越來越低,紅着眼直視盛歸,“我哪裡不好?你喜歡體育好的話,運動會我取得名次了,排球賽第一我也是隊員。你喜歡學習好的話,我雖然比不過她,但我還可以學,我會努力。明明你們從認識到現在還不到一年,你們還不了解對方。”
“我就是喜歡她,不因為其他,和早晚無關。”盛歸也直直的回視王芷諾,看着她的眼神被悲傷淹沒,沒有動容,回到最初的問題,“這是你拍的嗎?”
王芷諾倔強的盯着盛歸的眼睛,那雙眼中沒有絲毫的猶豫甚至憐憫,隻有憂慮。
他在擔憂什麼呢,她很清楚,隻要她将照片交給教導老師,戰纾和盛歸就會被通報批評、被停課停學、被處分,他們會不得不分手。
良久,她錯開盛歸的目光,垂下頭,像是卸下了重擔,低聲道:“我拍的。你别擔心,就這一張照片,沒有其他人看到。”
說罷,她擡腳準備回自己位置。
“等下,相機裡的删了嗎?”盛歸在身後喊她。
“......”
剛升起的希望重新消散,眼淚再也忍不住,一滴淚砸在地面,王芷諾用衣袖迅速擦去眼淚,背朝着盛歸,“回去就删。”
盛歸聽到她的話,松下一口氣,剛準備把照片處理掉,何櫻的聲音在旁邊響起,“你幹什麼呢?鬼鬼祟祟的,犯錯啦?”
盛歸心下一跳,慌忙将照片塞進書包的夾層,将頭埋到書桌高度,“翻卷子呢,下節課是徐海的,我找卷子。”
“啊?下節課不是換成數學了嗎?徐海昨天不是說了今天有事不來了嗎?”何櫻指了指黑闆側邊寫的課表。
“哦哦,我忘了。”盛歸拍了拍自己的臉,讪笑了下。
“虧我昨天還誇你用功,好家夥,裝模做樣啊原來是,課都不認真聽。”何櫻打趣道。
盛歸沒還嘴,他心髒狂跳還未冷靜,被何櫻的出現又驚出一後背冷汗,内衫黏在皮膚上,很是難受,他卻無暇顧及。
他不敢讓戰纾知道。
具體在怕什麼他自己也說不清,但直覺告訴他一旦戰纾看到這張照片的話,他們兩個人就會走向他不想看到的結局。
一連兩天的課,盛歸都有些心不在焉。
他腦子裡如一團亂麻,隻覺得有些事情好像超出了他的設想,但他也不明白,一張已經握在自己手裡的照片到底有什麼好慌的。
因此,他隻能一邊小心的藏好照片,一邊更仔細的觀察戰纾的一舉一動。
“盛歸?盛歸?”桑淮雨在盛歸眼前揮了揮手,“你沒事吧?想什麼呢?”
盛歸惶然回神,眼睛下意識掃過戰纾的位置,與她茫然又關切的眼神撞在一起,他迅速偏過頭,朝向桑淮雨,“怎,怎麼了?剛剛溜号了。”
桑淮雨收回手,怯生生的開口:“剛剛班長開會說,今年是建校六十周年,五月月考結束後要辦一場文藝演出那種的校慶活動,除了高三以外各個年級的各個班級都要出節目。”
桑淮雨瞄了一眼何櫻和盛歸,兩根手指在身前互相絞着,繼續道:“我不太會組織活動,你們倆可以幫忙想想辦法嗎?”
“那就最簡單的唱歌呗。”何櫻接話道。
“老師說最好不要獨唱,要人多點的節目。”桑淮雨補充道,“學校要順便做招生視頻。”
“......”
要求還挺多,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幾人不約而同的想。
“那就搞個樂隊吧。”段疆不知何時湊到何櫻身旁,插嘴道:“我會吉他。”
“......”
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驚。
段疆這種之前總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人,上次不僅參加了排球賽,這次校慶演出還主動提了建議,甚至直接報了名,這簡直是他們始料未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