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蹭了一下。”初螢回答着,但她的目光卻一直停在江括身上,終于問出心裡的問題,“你怎麼在這裡啊?”
江括的視線從她的手掌上移開,道:“幫忙。”
對哦。
這是林泰家的店,江括過來幫忙很正常。
初螢的理智逐漸回籠,她“噢”了聲後慢半拍地松開手指,柔軟布料從掌心滑落。
她的手指蜷起,收了回來。
江括略過周圍那些好奇地、帶着探究的目光,也沒再說話,頓了下,轉身離開。
初螢的視線跟着江括的身影動作,直到他走進後廚看不到身影後,她才眨了眨眼睛,收回目光。
于清清看着這幕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她看着初螢,整個人愣在那裡。
此時此刻,她心裡受到了無限大的沖擊,讓她的腦子都懵懵的。
于清清萬萬沒想到,她還能看到初螢的這一面。
她不确定地想,剛剛她的同桌是當着兩個班的學生面拉住了一個男生嗎?
還是一個看着不太好接近的男生。
她早就知道初螢在坪川認識的有朋友,遠的不說,這家餐館的兒子就是她的朋友,從早上到現在,也說了不少話。
最初的吃驚過去,按理說應該不那麼大驚小怪……
主要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于清清在初螢的神情和動作裡看到了依賴。
于清清和初螢認識的時間比較長,自信認為還算比較了解初螢,她幾乎沒有在初螢的臉上看到像剛才一樣的神色。
無論是她的家人,還是周圍的同學朋友……不管從誰的身上,都沒出現過類似剛剛的神情。
信任還有點可能,但太難在初螢身上看到依賴了。
從小到大,初螢獨立慣了,已經不太會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向外人展現出來。
正因為如此,于清清才震驚不已,她呆呆地望着初螢,完全忘了反應。
離得近同學們的視線也往她身上若有若無的飄,滿心的好奇,但沒有人開口問。
初螢垂着眸,拿起勺子攪着瓦罐裡的紅豆蓮子粥,看不清眼睛裡的情緒,就像是沒感受到那些實現。
又或者是,感受到了,但是不在意。
所以初螢看向似是落枕的于清清,問道:“怎麼了?”
于清清欲言又止,最後來回搖了搖非常僵硬的脖子,幹巴巴道:“沒事。”
算了,人太多。
等隻有她們兩個人的時候再問。
于清清夾了一筷子青筍放到初螢的餐盤中,轉移話題道:“這家菜看着是挺不錯的,快嘗嘗!”
她想幫忙遮掩一下,但顯然不太可能。
沒一會兒,江括的身影再次出現,他徑直向這邊走來,存在感太強了。
在他出現的那瞬間,一直留意着熟悉身影的初螢就發現了,她就那麼看着江括,一步步向這邊走來,直至站在她的面前。
初螢呆呆地望着他,剛想開口說話,就見江括把手中的東西遞過來——不知道他從哪裡找到的創口貼。
愣了幾秒,她才慢半拍地擡手接過。
初螢蹭傷的是左手,側面手背劃到扶欄上,破了些皮。
不嚴重,也不明顯,隻是稍微有一點疼,她把創口貼捏在手裡,對江括彎了彎眼睛,說:“等會兒貼。”
江括說:“行。”
他的話音剛落,剛搬完貨的林泰擠過來:“怎麼了?”
“沒事。”初螢不想因為一點傷大驚小怪,她的蹭傷的左手垂下,對林泰說,“很好吃。”
“那當然!”林泰相當自豪,“在這兒開了十幾年了,十裡八鄉都知道。”
說到這裡,他就有點惋惜:“早知道你回如江提前回如江,就是再忙也要帶你來嘗嘗。”
初螢搖搖頭:“現在也不晚。”
“别别别!”想到什麼,林泰連忙拒絕,“你少吃點墊墊,晚上帶你去吃燒烤!”
“自己家的飯什麼時候想吃都行,那家燒烤要排隊。”他嘿嘿笑兩聲,“重要的是,阿江掏錢,讓我們宰他一頓。”
初螢:“……”
林泰的聲音沒壓着,聽到這句話的同學們:“……”
初螢欲言又止,還是沒忍住道:“幫你幹活,還要請你吃飯嗎?”
“當然了!”林泰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這多應該啊!”
“别聽他瞎說。”江括聽不下去了,企圖打斷,“吃你的。”
“怎麼瞎說了,都是朋友,你不會不願意讓初螢蹭你一口飯……”
江括也懶得解釋,拉着他就走,看得初螢嘴角的笑容越來越明顯。
真的很好。
幸好江括身邊還有一個林泰,能陪着他的林泰。
一頓飯的時間,江括有時會進進出出幫忙,而每一次,初螢的目光都會在他身上停留。
每一次都會。
察覺到這件事的于清清徹底麻木了,覺得僅僅過了一個暑假,事情怎麼就演變成了她看不太懂的樣子的?
于清清不懂,張希清也不太懂。
隔着兩個飯桌,她看着初螢臉上的神情許久沒有反應過來。
從下車踏上坪川的土地起,她臉上的笑容比她這幾年在家看到的還要多。
原來這就是一向不怎麼參加集體活動的人報名參加秋遊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