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括的所有動作蓦地停住，他僵在那裡，一動不動。

手指被緊緊圈在一個溫暖的掌心，絲絲熱氣像是要透過相觸的皮膚傳到四肢百骸。

江括的手掌比較大，初螢并不能完全握在手心，她隻是圈着指尖——指節前面的部分，抓得牢牢的。

維持着這個動作半晌，江括終于動作，他嘗試輕輕把手指往外抽了抽。

察覺到他動作的人，下秒就握得更緊，甚至一拉，直接放在臉下面枕着。

感受着手背傳來柔軟觸感的江括，這下更是連多餘的動作都沒了。

江括身體僵硬着，他皺了皺眉，思考着怎麼才能悄無聲息地把手抽出來。

這麼想着，他的手指小幅度地動了動。

初螢的臉頰皺了皺。

江括：“……”

他突然發現所有悄無聲息的方法都不太可能，停頓片刻，他選擇了最原始的方法：“初螢。”

原本正在睡眠中的女生睫毛顫了顫。

這是即将醒來的前兆。

等了幾秒，江括再次低聲道：“醒一醒。”

初螢迷迷糊糊地點頭回應，臉頰肉壓在江括的食指指骨上，陷進淺淺的窩痕。

随着她的動作，轉瞬即逝。

雖然出于将醒不醒的邊界，但她一直緊緊握着的手指總算有了松開的趨勢。

在她懵懵地要擡頭時，江括把手從她的指尖抽出，随即快速站起身，走到窗邊。

還沒完全站定，他又伸手把牆角放着的圓形置物桌上的蘋果拿起，從口袋裡拿出一把折疊小刀、削皮。

初螢昨天睡得時間太短，補了會兒睡眠，幾乎沒有作用，腦袋還是昏昏沉沉的。

她把臉埋在掌心，就這麼閉着眼緩了一兩分鐘。

等稍微清醒一些，初螢才慢慢擡起頭，睜開還有些酸澀的眼睛。

而她清醒的第一件事是看向林蔓容，見她還安靜睡着，下意識彎了彎眼睛。

下秒，她才突然想到，剛才好像聽到江括的聲音了。

初螢的眼睛蓦地亮了兩度，連忙去尋他的身影。

而她也不用刻意去尋找，幾乎是剛擡起眸子，熟悉的身影就映入眼簾。

初螢看着江括，嘴角的笑容更加明顯。

可能察覺到她的視線，江括向她看過來的瞬間沒有控制好手勁，已經垂了幾厘米的蘋果皮斷開，落在地上，發出輕微的聲音。

在江括擡眸望過來的那刻，初螢就舉起手掌揮了揮。

不知道是不是睡了會兒的原因，明明隻有一兩個小時沒見，卻像是過了很久。

江括彎腰把地上斷掉的蘋果皮撿起扔進垃圾桶裡，重新站直身體，他的下巴往旁邊的重要點了點，意思非常明顯：先喝藥。

初螢點了點頭。

嗓子要早點好。

初螢現在無比希望能順利地和人交流，能完整地表達自己的想法。

林蔓容還在睡着，初螢輕手輕腳站起身，走到從小圓桌上拿起一袋中藥。

摸着還熱熱的。

不知道是天熱的原因，還是因為熬好就包好拿過來。

初螢把中藥貼在手掌中間，擡腳向窗前走了兩步，站在江括的身旁。

她對江括笑了笑，接着擡起右手，豎起大拇指，來回彎了兩下。

江括看了她一眼，“嗯”了聲。

像是怕吵到林蔓容，聲音很小，但是足夠身旁的人聽清。

聽他坦然應下來，初螢臉上的笑容更加明顯。

就應該這樣嘛。

初螢嘴角噙着笑，伸手把中藥撕開一個小口。

霎時，苦澀的中藥味道從裡面飄出。

初螢深吸口氣，接着眼上眼睛、屏住呼吸就把中藥往嘴裡倒。

關寶常說，要一口氣喝完，但是她不行。

每次喝一半後，她總要緩一會兒，分兩次把一袋中藥喝完。

這次依舊。

初螢皺着眉，把剩下的半袋拿在手裡，準備緩個兩三秒。

她剛睜開眼睛，就見江括原本削皮的水果刀的刀尖上面插着一小塊蘋果。

不用想，也知道給她準備的。

初螢習慣性地想擡手接過來中和一下嘴裡的苦味，但是江括的胳膊往旁邊移了幾厘米，錯開了動作。

剩下初螢的手指停在半空中。

初螢眨了眨眼睛，看向躲開她手指的人。

“喝完。”江括示意她手中的東西，簡短道。

——哦。

初螢的手指在半空中停了幾秒，慢半拍地收回，下秒壯士扼腕般把剩下的中藥一飲而盡。

這次，不用初螢開口，那塊蘋果就遞到她的手邊。

刀刃面朝着江括自己，但他還是提醒：“小心。”

初螢點點頭，把它取下放進嘴裡。

頓時，屬于蘋果的香味逐漸驅散嘴裡的中藥味。

很甜。

初螢還想再吃一塊，江括卻已經繞過她走開。

剛才她喝得太快沒辦法，用小刀那樣吃還是太危險。

江括去把蘋果切成小塊時，初螢就站在他身旁等着，很乖，就像等着領禮物的小朋友。

剛切了一小塊，江括的動作頓了瞬間，他擡手拿起旁邊的牙簽，把那塊蘋果叉起來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