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蔓容的笑容僵了瞬間，她拉着初螢的手，不太舍得：“現在就走嗎？”

她問：“囡囡，你要不要和姨媽睡，這張床很大，能睡得下我們兩個……”

而初螢的第一反應是：江括怎麼辦？

看到這幕，江括開口道：“她……”

誰知道他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見初螢點了點頭。

江括怔了瞬間。

林蔓容的笑容重新綻放在臉上。

初螢給江括發了一條信息：【你先回家休息，等明天再來接我。】

江括垂眸看着屏幕上消息，沒有說話。

“那我鋪鋪床。”林蔓容說着忽然看到一旁坐着的江括，她說，“太晚了，你可以回去了。”

江括看着對面的兩個人，沉默着，似乎思考着要怎麼辦。

【許願星：不用擔心，沒事的。】

在江括沉默的瞬間，初螢的消息再次發過來。

這時，江括的指尖動了動，終于發了一行消息過去：【我就在外面，有事發消息。】

頓了下，他又補充：【吹哨子也行。】

看到這句話，初螢眼睛彎了彎，她沒再打字，而是點了點頭。

等江括出門，房間重新安靜下來。

像是怕打擾她休息，林蔓容隻說了幾句就關了燈。

甚至還貼心的在她們中間留了縫隙。

兩個人睡在一張床上，即便不擠，初螢還是有點不适應。

她僵硬地躺在那裡，一動不敢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初螢的思緒始終沒有靜下來：

囡囡是誰？

這個能讓她想起媽媽的人是誰？

還有，她和江括是什麼關系？

……

……

問題接連的冒出，充斥着初螢的腦海。

不知道就這樣過了多久，就在她終于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之間，她腦海的最後一個想法是：江括睡在哪裡。

這個想法一出，初螢猛地清醒過來。

耳邊傳來平緩的呼吸聲，确定身旁的人已經陷入睡眠，初螢眨了眨眼睛，等了片刻，她輕手輕腳站起身。

起身時，她甚至屏住了呼吸，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初螢蹑手蹑腳地走到門口，又用輕得不能再輕的動作往下按壓把手，隻要察覺到聲音有點大，她就蓦地頓住動作。

像小偷一樣。

等把門開出能讓人通過的距離後，初螢側身走出門外，又把門悄悄地關上。

等做完一系列動作後，她下意識尋找江括的身影，本來以為會看不到，誰知在她轉過眸子的那瞬間某個熟悉的身影就映入眼簾。

江括就坐在前方不遠處，離導診台很近的休息椅上。

他的背靠着牆，微微低着頭，正在阖眸休息。

坐着睡很難受，也不知道他能不能休息好。

初螢擡腳邁步向他走過去。

一步步地，離得越來越近，最後站在江括的面前，影子覆蓋在他的身上，完完全全替他遮住了光。

隻在四周留下陰影的輪廓。

江括依舊沒有動作，看着已經睡熟。

初螢沒有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而是在他面前蹲下。

她微微擡眸，認真用目光描摹江括的五官。

江括可能在做不好的夢，在睡夢中他連眉頭都微微蹙起。

初螢下意識擡起手，想要撫平他眉間的褶皺，指尖離他的眉心越來越近，即将相觸的那刻，她忽地頓住。

相距不過分寸的距離，隻要往前稍微再移動一點就能完全碰到。

很近。

但初螢手指一蜷，緩緩收了回來。

初螢蹲在那裡，雙手交疊放在膝蓋，她把下班抵在手背上，就那麼擡着眸子看着江括。

睡着的、安靜下來的江括。

初螢還沒有見到睡着的模樣，少了冷冽，顯得溫柔。

不知道想到什麼，初螢不明顯地清了清嗓子，張嘴，試探性地發出兩個字：“江括。”

也許是她拍吵醒面前的人，不敢使勁，她雖然發出了這兩個字，隻是氣音。

但是非常清晰的氣聲。

初螢的眸子蓦地亮了兩度。

她擡手用指腹放在聲帶的位置，她緊張地、小心翼翼地提高自己的音量，再次叫出那個在心底呼喊過很多次的名字：“江、括。”

很輕的、不太熟練的兩個音節在四周響起，不細聽，會以為是錯覺。

初螢的心髒激動得撲通撲通跳，正在她準備再叫一遍他的名字時，忽然聽到一道極小聲的“嗯”。

不細聽，也會以為是幻聽。

但就是這聲不明顯的“嗯”，把初螢還沒吐出口的字吓了回去。

她緊張地看着江括，就見原本正閉着眼睛的人眼皮動了動，眼皮微擡，正好好蹲在他面前的人完全地收在眼底。

包括她眨着眼睛不太自然的模樣。

停頓瞬間，江括身體坐直，他沒繼續剛才的話題，隻是說：“抱歉，明天爬不了山了。”

初螢連忙搖搖頭。

——沒關系啊。

——以後還有很多機會可以去。

初螢雖然沒有打字，也沒有做出多餘的動作，但她知道江括能看得懂，知道她要表達什麼意思。

她的眼睛微微彎起，像月牙。

果然，江括在那張笑臉上停了幾秒，他說：“等下次。”

他說：“很快就能去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