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的初螢姐姐在聽到這句話後,還是沒能鼓足勇氣擡起頭顱,隻敢腦袋側了下,露出半隻眼睛,從餘光裡看了眼江括。
直到關寶現在槐樹下又繪聲繪色地給林泰講了一遍事情發生的經過後,如脫敏一般,她的尴尬去除了三分之一。
最起碼能擡起頭跟着走進小院子了。
幸好,關寶在院子外面發洩夠了情緒,見到關爺爺時沒有再添油加醋說一遍。
關爺爺教育了他兩句,也沒再說什麼。
在清理傷口時,林泰拉着關寶就給他給嘴角的傷口消毒,耳邊頓時又傳來關寶的鬼哭狼嚎。
是不是真的很疼不知道,但是聲音是足夠響亮。
初螢坐在靠牆曬太陽很方便的椅子上,覺得讓陽光幫忙消消毒就好,脖子上的那道抓痕不嚴重,不需要大驚小怪。
她是這麼想的,但是有的人卻不認同。
在江括拿着碘伏向她走過來時,初螢還愣了瞬間,下秒就條件反射般捂住脖子。
江括:“……”
雖然看到她的動作,但江括的步伐不停,他逐漸靠近,直至站在初螢的面前,腳一伸,把關寶的小凳子拉過來、坐下。
等面對面坐下,江括才開口問:“怕疼?”
初螢小幅度地連連搖頭,但她捂着脖子的手沒放下。
“關爺爺說需要消毒,”即便初螢搖頭了,江括還是詢問道,“忍一忍?”
頓了下,初螢緩緩把手放下。
那兩三厘米的抓痕已經破皮,隐隐能看出血絲。
不深。
但是由于脖頸皮膚比較脆弱,加上初螢比較白,就顯得嚴重。
江括不明顯地皺了皺眉,但沒說什麼。
他沉默地把碘伏倒進瓶蓋,用棉簽在裡面泡了泡,問道:“我來?”
初螢的手指下意識蜷在一起,有些僵硬地點了點頭。
她說着不怕疼,心裡也确實不怕,經曆過當時被綁架的事情,對比顯得這道劃痕更加不值一提,但是在江括拿着棉簽的手指靠近她的脖頸時,初螢還是下意識閉上眼睛。
隻有輕微顫動的睫毛能證明她的不太平靜。
脖頸間的皮膚傳來輕微觸感,若離若離,像是小心翼翼不敢使勁,最後隻留下輕微的刺痛,一閃而過。
取而代之的是麻,還伴随着不明顯的癢。
初螢甚至下意識擡手想撓一撓,但生生控制住了心底的沖動。
她就握着拳,等脖頸間的棉簽在那抓痕上輕輕點了幾下,接着移開。
棉簽移開後,江括還是沒說話。
等了幾秒,确認傷口已經清洗完畢的初螢試探性地睜開眼睛,幾乎同時,旁邊的身影就映入眼簾。
江括依舊坐着沒有離開,他垂眸盯着初螢胳膊上的某處皮膚,視線一動不動,眉心已經明顯蹙起。
初螢眨了眨眼睛,眸子微垂,順着他的視線移到自己的胳膊上,看到上面的痕迹時,也有瞬間的怔愣。
左側大臂有明顯的淤青。
那群小朋友下手不會收着力氣,原本隻是覺得隐隐作痛不知道哪裡在疼的身體,終于找到了準确的部分。
一旦找到,所有分散的疼痛似乎都朝着那一小塊的皮膚彙聚過去。
頓時,初螢覺得她的胳膊像被鐵拳掄了下,确實很疼。
江括視線動了動,他在初螢露出的皮膚上掃了一圈,最後擡眸看向她,問道:“還有哪裡疼?”
初螢下意識搖了搖頭,怕江括誤解,她把手機拿出,嚴謹打字道:【應該沒有了。】
江括的眉毛皺更深,反問道:“應該?”
頓了下,初螢改口重複道:【沒有了。】
江括依舊看着她,沒說話。
初螢:“……”
對視片刻,初螢率先移開視線,磨蹭了幾秒,她指尖抓住膝蓋上的柔軟布料,輕輕往上拉。
裙擺提起,小腿上的青紫逐漸顯露。
拉架過程中,不知道被人踢了一下,隻是那個瞬間比較疼,初螢就沒有在意,而且被裙子遮着,她原本是不想說的。
但是江括默不作聲看着她時,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有點心虛。
這時,初螢打下幾個字:【真的沒了。】
江括看到這幾個字時沒有立刻開口,而是停頓幾秒才開口:“知道了。”
他眸子垂着,聲音也和平時一樣,聽不出什麼不同。
但初螢不知道為什麼心底忽然有點慌,所以在江括準備站起身時,她下意識拉住他的胳膊,沒讓他離開。
江括的動作頓住,他重新看向面前的女生,出聲問道:“怎麼了?”
是啊。
怎麼了?
初螢說不出個所以然,最後,她抿了下嘴角,搖了搖頭,慢慢松開了手。
江括沉默瞬間,也沒開口,拿着碘伏轉身離開。
初螢的手指動了動,裙擺重新落下,再次遮住小腿的青紫。
天氣炎熱,碘伏在太陽下蒸發,最後隻留下一片淺褐色的痕迹。
不一會兒,關寶不知道懷裡保證什麼東西,呼哧呼哧跑過來站在初螢面前,把手裡卷成卷的毛巾往她手裡放:“姐姐,敷一敷。”
等手中拿着軟軟的帶着涼氣的毛巾時,初螢才慢半拍反應過來。
“阿江哥哥說讓你敷一敷。”關寶認真地當着傳話小使者,他心裡很内疚,語氣都低了幾度,再次道歉,“對不起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