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理智還是控制者她按了接聽。
“你在哪兒?”
幾乎剛接通,就聽到張榮紹的聲音。
江括在還旁邊聽着,怕張榮紹說點什麼,初螢站起身,向房間外面走去。
鏡頭裡的光線由明到暗,在走出去時,零星的畫面透過鏡頭傳到另一側。
即便隻來到這裡一次,但是加油站的特征太明顯了,顯眼到一眼就能察覺出來。
張榮紹的話音停頓幾秒,才聽到他遲疑、有點不敢置信的問句:“你去加油站了?!”
等走得遠了些,初螢直視着鏡頭,沒有絲毫遲疑地點頭承認。
是。
過來了。
初螢的每個動作表情像是都在這麼說。
張榮紹氣急,重聲呵斥:“你能不能别這麼胡鬧!”
如果能瞬移,他恨不得直接過來,當面問問初螢到底是怎麼想的。
“你不是一兩歲,而是十七八歲了,叛逆期該過去了,你能不能成熟一點!”張榮紹說,“天天這麼胡鬧,像什麼樣子!能不能讓我省點心?!”
一字一句,皆是質問。
初螢繃緊着身體,沒有任何的回應。
可能覺得自己說的有點過分,張榮紹頭疼地捏了捏眉心,說:“現在回來。我讓人去接你。”
——不。
初螢看着張榮紹,一順不順。
“你到底想幹什麼?”張榮紹問。
初螢終于有了動作,她在屏幕上打下幾個字:【待在這裡,直到開學。】
簡簡單單的八個字,突然讓張榮紹累極,半晌,他開口問:“你甯願待在那裡,都不願意回家是嗎?”
初螢沒再打字,默認。
良久,張榮紹深深呼出口氣,說:“沒人有能長時間忍受别人的麻煩,一次兩次可以,次數多了就算嘴上不說,心裡也會煩。”
“除了家人,沒人能無條件的包容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說完,張榮紹就挂了電話。
從始至終,他都沒問過原因,也沒問初螢的嗓子恢複情況,怎麼沒把藥一起拿過去...
這些,他都沒問。
家人也不會。
初螢看着挂斷的聊天頁面,心想,家人也不會無限包容她。
除了媽媽。
但是媽媽已經去了另一個地方。
在那裡站了很久,初螢才轉身回到站房。
察覺她的身影,江括削皮的動作頓了瞬間,接着完成最後一步,他把水果刀收起,把新削好的桃子遞過去。
初螢擡手接過,她嘗了一口,确實很甜。
她擡眸對江括笑了笑。
江括也少見地對她擡了擡嘴角。
在初螢安安靜靜吃桃子的時候,江括把那個表層已經氧化的桃子拿過來,也啃了一口。
無人說話,也不覺得尴尬。
初螢鼻尖口腔都是好聞的桃子香,但剛才張榮紹說過的話反複在腦海裡循環,一遍又一遍,循環到就連她嘴裡的甜味都淡了一點。
桃子不算小,但是她還是吃完了,吃到最後都有一點撐。
在這個過程中,初螢在腦海裡思考着怎麼和江括解釋她今天的行為,怎麼把她的行為合理化。
但是沒等她思考好,江括開口了。
“初螢。”江括叫她。
聲音不高,但就這麼傳到對面女生的耳朵中,清晰無比。
初螢擡眸望着他。
“嗓子一點都沒好,是嗎?”江括問。
初螢嘴角快速抿了下,她緩慢地點了點頭。
“明天讓關爺爺重新給你看一下,再抓點藥。”江括沒再問别的,隻是詢問,“行嗎?”
說着,他笑了下,又道:“關爺爺為了自己的口碑,在暑假開學前肯定能治好你的嗓子。”
聽到這句話,初螢的眼睛也彎起弧度。
是發自内心的笑容,總是很好看,像是晴朗夜空中的星星點點。
江括的視線在那個笑容上停頓幾秒,又問:“知不知道我的名字是哪兩個字?”
初螢眸子閃了一下,蓦地想起在江括課桌的試卷上看到的那個名字。
初螢沒有打字回應這件事,她隻是看着江括,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江括擡腳,向初螢走近,直至站在她面前,停頓幾秒,開口低聲道:“伸手。”
初螢緩慢眨了下眼睛,接着擡手右手,掌心朝上,伸到他們之間。
在昏黃燈光下,依舊不能掩蓋皮膚的白皙。
江括眼皮半垂,他伸出手指,指尖在初手心螢劃過。
皮膚想觸的那刻,初螢的眼睫顫了下,手指也下意識蜷了蜷,但反應過來就被她生生克制住。
一筆一劃。
江括在初螢掌心寫下自己的名字。
最後,江括說:“我等着你叫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