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得對面兩個男人下意識閉眼抱頭。
但沒有火花。
也沒有爆炸聲。
打火機是老式的,透明塑料,能看到裡面還有沒有液體。
江括掌心的血沾在上面,鮮紅、刺眼,像是能聞到血腥味。
覺得被耍了,那倆人咬牙切齒,罵着就要過來動手。
江括反手拿起豎在油箱中間的鐵管沖上去、揚起,猛地砸過去。
嘭——
一聲悶響,鐵管和骨頭碰撞,那個被稱為大哥的捂着胳膊倒吸口冷氣。
下秒,江括再次重重砸上去,沒有留哪怕一絲力氣。
他身上帶着股不要命的狠勁,吓得拿刀的人不敢往前一步。
江括垂眸看着地上的人,眼神冷漠,就像是看一個死人。
他緩緩擡手,把鐵管抵在男人脖子上,又問了一遍:“走不走?”
男人緊咬着後槽牙,往地上吐了口血,擡手把鐵管揮開,掙紮着站起身。
推開要扶他的小弟,坐上副駕駛。
從始至終,江括連眼神都沒變一下。
甚至連口罩都安安穩穩挂在他的耳朵上。
等車離開,江括把鐵管随手立在一旁,脫下染血的手套。
左手掌心,赫然一道兩三厘米的刀口,皮肉外翻。
江括把已經報廢的手套按在傷口上,用來止血,接着轉身,走向身後的女生。
仔細看,她整個人依舊在不明顯地發抖。
這場打鬥結束得太快,初螢連腳腕上的繩子都沒能完全解開。
她蹲坐在地上,頭發被汗浸濕的粘在額邊,腳上隻剩一隻小白鞋。
很狼狽。
空氣裡的氣味刺鼻,汽油味、汗味,以及不明顯的血腥味,雜糅在一起,不算好聞。
江括走過去,蹲在她身前,把染血的手套放到地上,伸手幫她把腳腕和手腕上的繩子解開。
綁得太緊,在掙紮的過程中已經破皮,能看到血絲。
江括起身把繩子和沾血的手套扔到綠色大型垃圾桶裡,再次走到初螢面前,垂眸問道:“能不能走?”
初螢點點頭,撐着膝蓋站起身,一瘸一拐跟在江括身後,跟着他走進那間收費的屋子。
裡面摞着成箱的礦泉水和輪胎等各類汽車配件,靠牆的架子上還擺着不同類型零食和日用品。
江括把凳子踢到初螢面前,他把口罩取下,随手扔到了垃圾桶裡。
初螢隻是站在那裡,沒有坐下。
江括也沒管她,拿出兩瓶礦泉水,給她一瓶。
初螢下意識擡手接過,隻是輕微的動作,她的手腕都在疼。
不,準确地說,渾身都在疼。
江括擰開瓶礦泉水,清洗出血的左手,水流沖過傷口有輕微刺痛,他皺了皺眉,等把血迹沖完,剩下小半瓶水,仰頭兩口喝完。
他拿出手機,遞給初螢:“給你家人打電話。”
初螢緊緊握着手中的礦泉水,沒有接。
等了幾秒,江括擡了擡眼,反問:“不打?”
“那我就報警了。”江括嗓子癢,手也疼,心情不算好。
初螢抿着唇沒說話。
江括在屏幕上按了三個數字,準備按下時,想到什麼,他問:“叫什麼?”
沉默幾秒,初螢指了指外面的天空。
見她動作,江括思緒頓了瞬間。
這時他才想起,還沒聽見她說一個字。
江括删除110,打開備忘錄,遞給面前的女生,道:“寫下來。”
初螢接過去,打下兩個字,重新把手機遞過去。
——星星。
一閃一閃的、安靜的星星。
江括嗓子又一陣癢,他偏頭咳了兩下,往後退了兩步,靠在收銀台上,說:“你知道吧,這裡不安全。”
初螢點點頭。
“我六點換班,到時候你是選擇去警局,還是坐車回家,我不管。”江括看着她,“懂了嗎?”
他頂多讓她在這裡待到六點。
時間一到,各奔東西。
初螢又點點頭。
見她乖乖配合,江括呼出心中那股濁氣。
他視線掃過初螢光着的右腳,頓了下,走進值班室,再出來時從裡面拿出一雙黑色拖鞋,放到她身旁:“沒新的。”
他指了指旁邊的值班室:“你可以在裡面休息。”
初螢終于坐在那個凳子上,費勁脫下剩下的那隻已經布滿鞋印的帆布鞋,剛想穿上拖鞋,卻忽然想起右腳很髒,蹭了滿滿一層灰。
她踟蹰幾秒。
江括坐在收銀台後面的椅子上,擠出一顆潤喉糖,扔進嘴裡:“出門左拐有水龍頭。”
初螢彎腰拿起拖鞋,光着腳向外面走去。
從後面看,她腿彎處的衣服有處血印,是江括把她從車下抱下來時蹭上的。
江括眼皮半垂,把目光從她背影上收回來,“嘎嘣”一聲,咬碎了嘴裡的潤喉糖。
頓時,更加濃郁的薄荷味彌漫在口腔,涼涼的,連帶着嗓子也舒服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