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昱臉色坦然:“縣主用母親的半幅嫁妝換了一封放妻書,你去用庫房的東西與國公府換回來,就說是我的意思。”
羅遠:???
……
這邊鄭月蠻剛回了左側廂房,鏡月就端了藥上來。
“咳咳咳……咳咳咳……”
“也是奇了,往日過了冬日,春日裡縣主不大總咳的,近日鏡月多下了許多滋補的藥,怎的縣主還越咳越厲害了?”
花信輕輕用扇子扇着藥,那邊喜珠将腌漬梅子拿上來:“鏡月,你倒是說說怎麼回事?”
“按理來說,我加了川穹和人參兩味藥的用量,該見效的更快一些才是,可我近日給縣主把脈,發現……”鏡月皺眉:“發現縣主的身子虧空的更加厲害了。”
一聽這話,喜珠和花信懼是一驚,異口同聲的驚呼。
“怎麼可能?”
“你說的當真?”
鏡月雖不情願,可也不得不點點頭。
鄭月蠻将腌漬梅子含在唇齒間化開,然後眉頭都沒皺一下的喝下藥。
“鏡月你别聽她們的,我這身子本就是個拖着的命數,你且說說王氏那些日子送的參湯可查出什麼了?”
鏡月搖搖頭,一臉怪異:“王氏的那些湯,我帶去與幾位同好一起再三詳查,确認并無任何異樣,不過就是補氣血的普通參湯。”
“也就是說……王氏并未下藥害我?”
“是。”
這事兒怎麼看都透着古怪,鄭月蠻絕無可能記錯,前世便是王氏在她床塌邊惡毒的告訴她,她與林氏都是死于這一碗一碗的參湯。
所以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那江洲那邊呢?吳伯可有消息傳來?”
這次回話的是花信。
“星照親自去江洲跑了一趟,說是有個常常吃酒賭錢的地痞無賴隻說自己知道些東西,可再詳細問他,他隻管與星照要錢填上客棧的酒錢和賭坊的債,半句實話都沒有。”
“這種過了上頓沒下頓的潑皮東西最是滑不溜秋,要從他口中探得消息,怕是比登天還難,況且這消息虛實還尤為可知。”
“喜珠姐姐說的是,不過我已經叫星照将人帶回汴京,約莫再過幾日縣主就可以親自見到他了。”
鄭月蠻點點頭,忽然又想到什麼多嘴吩咐了一句:“對外隻管說是這人是遠房的表親,千萬别透露出去。”
幾人見鄭月蠻神色認真,都應下這聲吩咐。
喜珠忽的問了一句:“縣主怎知道用先夫人的半幅嫁妝交易,國公爺就會同意寫放妻書?”
鄭月蠻走到鏡前,幾人伺候她将頭上的珠翠盡數拆解下來,一頭海藻般的烏發瞬時落下,鋪在鄭月蠻的肩頭。
“我朝律令,嫁妝未經允許屬夫家并不能随意挪用,若女子身死,嫁妝要不發還母家要不就是嫡女繼承,所以我拿回我母親的嫁妝也是律法應當,這要是放前些年,王氏母家從商,她家時常貼補,我那爹爹也是不屑于我母親的嫁妝的,不過自從……”
鄭月蠻頓了頓,才繼續道:“自從林氏一族貪污一案以後,我爹最憎惡的便是後宅婦人與母家多有來往,生怕再沾上同樣的事端,王氏因着我爹爹不敢與母家來往,自然就斷了這份接濟,可國公府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我爹空有爵位,也隻食邑一份,諾大國公府再無任何銀錢進賬,可這朝堂内外打點,哪項不需要銀兩?我這番行事,他是不得不應的。”
“原是如此。”
“喜珠,你等天色暗些将我母親的牌位送去西園,過些時日再去靜安寺請法師來替我母親做場法事,放妻書一事,我總要知會我母親一聲。”
喜珠點頭一一應下,此時外頭兒有個臉生的媽媽快步走來,在門口處敲了敲門框,喚了聲鄭月蠻。
“縣主可曾方便?”
鄭月蠻透過銅鏡望了一眼:“媽媽進來吧。”
進來的媽媽自稱姓馮,原是伺候梁昱身邊的,隻因梁昱不近女色,這麼多年隻得這一個媽媽貼身伺候,因着家中突然多了位主母,一時管家來不及置辦采買丫鬟,這才臨時叫了馮媽媽來鄭月蠻身邊聽傳。
鄭月蠻與梁昱并不同房,日常相處也多有怪異,與尋常夫妻不同,梁昱還能将這馮媽媽派遣過來伺候,想是十分信任。
同時這也是在安插眼線,鄭月蠻心中一清二楚。
“馮媽媽匆匆忙忙,可有要事?”
馮媽媽隻穿一身绛色的薄襖子,恭恭敬敬的作了一揖,才起身回話。
“回縣主的話,隻是長公主府送來的帖子,說是長公主回朝,特地辦了場馬球會,邀請各府的夫人小姐前去,也算是替長公主接風洗塵了。”
“長公主?敢問是哪一位長公主?”
馮媽媽再一作揖,面上和潤:“縣主慎言,這泱泱大夏朝隻得一位長公主,便是當今聖上的胞妹,契胡都護使的生母,昌平長公主。”
“昌平長公主?”
鄭月蠻對這位長公主了解甚少,前世隻聽說契胡一族時常犯我天朝,他們又都骁勇善戰,馬背為家,聖上為此頭疼不已,後來昌平長公主和親嫁去契胡以後,兩族才相安無事多年。
可後來,昌平長公主與天朝裡應外合,親手殺掉了自己的丈夫,也就是契胡的可汗——忽圖王,替聖上統一了契胡部族,聖上龍顔大悅,封昌平長公主之子忽圖烈為契胡都護使,并特許昌平長公主班師回朝,享受無上尊榮。
她是天朝的功臣。
“馬球會是在什麼時候?”
馮媽媽回話:“是在下個月初,縣主定要提前準備。”
“準備什麼?”
“縣主可會騎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