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賀丹沒權沒勢,完全依賴樂書音過活,總不會背叛樂書音?而樂書音一個閑散王爺,能有什麼值得背叛的。
想法又多又亂,沈徹聞一時理不清思緒,便暫時抛諸腦後。
反正無論如何,自己現在有了光明正大站在周賀丹身邊的理由,高興還來不及。
阿南在周賀丹肚子裡呆了四個多月,卻依然像頭幾個月一樣磨人。周賀丹嘔吐的症狀變得更加明顯,食物幾乎是剛入口,便會立刻吐出來。
沈徹聞變着法子的哄周賀丹多吃點東西,有了王府侍衛的身份,可以正大光明的出入府内,便經常去永桂街給周賀丹買一些可口新奇的吃食。
一開始沈徹聞外出,二皇子府還會派人偷偷跟着,去的次數多了,人也就并非次次都跟着了。
某次沈徹聞終于找到了機會,趁着買吃食的空擋,獨自進宮了一趟,朝瑤貴人詢問進展。
瑤貴人這些天一直在翻醫書。
自從進了宮,從前爛熟于心的藥理再沒了用武之地,天長地久,許多信手拈來的東西也變得陌生。
“我這些天翻找了很多醫書,覺得你說的毒,聽特性很像木家家傳。”瑤貴人說,“但木家穩坐南疆幾十年,家傳的毒種類繁多,毒性複雜,最要命的是那些毒的效果相似,解法卻大相徑庭,我目前還沒辦法确定到底是哪一種,要不你再跟我講講中毒人的症狀?”
沈徹聞将樂書音如何漸漸虛弱,生命如何一點點流逝的,無比細緻地告訴了瑤貴人。
“隻有他一個人嗎?還有沒有别的人中過這種毒?木家的毒千奇百怪,有些類型的毒,明明是同一種,但在不同人身上,表現得可能不會完全一樣。”瑤貴人一邊将沈徹聞的話記錄下來,一邊引導他仔細回憶。
沈徹聞想到了什麼,蹙眉問道:“如果同一種毒,表現得不一樣,我怎麼判斷是同一種毒?”
“會有相似的地方。有的毒可能會讓人逐漸失去知覺,有的會令人虛弱,有的會呼吸困難,隻是在細節上表現不同而已。”
“那……或許有。”沈徹聞垂放在身側的手漸漸握緊,指尖在掌心留下幾道痕迹。
他如同傀儡一般木讷地将周賀丹如何一點點變得體虛脆弱的過程講給了瑤貴人。
瑤貴人若有所思,還是沒能立刻給出結論。
沈徹聞想,自己終于知道周賀丹為什麼會變成十年後那副弱不禁風的模樣了。
到底是誰,要害他的向之?!
沈徹聞眸中燃起濃烈的恨意。
他一定,一定要把那個人碎屍萬段!
“所以,毒是木家下的?”沈徹聞追問道。
“不一定。”瑤貴人說,“隻是可能性非常大,我需要确定毒的種類後才能徹底判斷清楚。不過木家在南疆安安穩穩的,給老二下毒做什麼?”
“木家……”現在的木家沒有動機,但很快就會有。
木家的女兒,現任南疆王的孫女,馬上就會嫁給三皇子。來日登上皇位的小皇帝,身上流着木家一半的血脈。
木家,本來就是最有動機謀害樂書音的。
隻不過,木家給樂書音下毒的事,老三清楚嗎?
他應當是清楚的……身處十年後的自己明确被謝青鸾告知,木偌瞳身死,疑似被滅口,但木家其他人目前還好好的……說明或許木家知道此事前因後果最多的,就是木偌瞳,因此老三才在事成之後甯願留下把柄也要迫不及待先殺了他。
如今看來,樂書音身上的毒,應當和木偌瞳脫不了幹系。
還有這毒,到底是通過什麼途徑下到的老二身上?在王府與自己朝夕相見的周賀丹又為什麼會沾染?而與周賀丹生活在一處的自己,為什麼沒有中毒的痕迹?
看來一切或許都要先從木偌瞳身上下手了。
沈徹聞記得周賀丹前幾日提過,三皇子很快要在京郊别院辦場酒會,介時二皇子會帶他一起去。
三皇子速來是個喜歡玩樂的性子,慣和三教九流江湖客們混在一起,隔上幾個月便會在京郊宅子裡辦上次酒會,幾個皇子得了空都會過去聚一聚,甚至皇帝偶爾得閑也曾帶着馮貴妃親臨過。
沈徹聞跟三皇子關系好,隻要身在京中,幾乎每次酒會都要到場,二皇子不喜歡這種人多熱鬧的場合,除非沈徹聞拽着他一起,否則不會輕易到場。
但這次不太一樣。
馬上要到萬壽節,今年皇帝又是整歲,萬壽節比往年籌備更早,規模也更大。許多常年在封地的王公貴族都派了族中子弟前來為皇帝賀壽,京中比往日更加熱鬧。
也正因此,這次酒會将成為大燕上層子弟互相結識、聯絡感情的一次契機,二皇子就算是不想出席也身不由己。
沈徹聞隐約記得,皇帝給老三賜婚,就是在陛下五十歲的萬壽節上。
不出意外,這次的萬壽節,南疆王會派世子前來,木偌瞳作為長孫,也會跟着過來。
他不可能錯過三皇子的酒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