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瘋人院對精神力的檢測和劃分,封澈是無論如何都無法被分類到獵兵的行列的。
這不是他屈膝臣服就能解決的事。
“我們撞号了,不是嗎?你不是獵兵,沒有精神體的我也不是馴靈者……”
沈時舟說着,将黝黑的龍尾搭在封澈的脖子上繞了一圈,握住末端稍微拉緊。
墨綠色的龍尾繞在封澈的脖子上,像一條質量上乘的皮質項圈的,恰到好處地鉗制住他的脖頸,限制着他的呼吸。
沈時舟握着龍尾的最末端,更像是握住了連接項圈的牽引繩。
勒住脖子的龍尾讓封澈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沈時舟牽着他。
不僅是勒住的脖子,狂跳的心髒将興奮的血液傳達到身體的各個地方。
被龍尾勒住的喉嚨幹澀發癢,封澈的聲音變得沙啞了些。
“主人……”
沈時舟意外地挑眉,松開了握着龍尾的手,讓垂落的龍尾往回拍到封澈的身上。少年勾起一個笑,随口說道:“隻有無家可歸的野狗才會亂叫。”
他歪頭問道:“你是嗎?”
原本緊緊勒在封澈脖子上的力道松開了,隻剩下龍尾上冰涼的麟片貼在勒紅的皮膚上。封澈垂眸看着少年指腹上留下未完全散盡的粉紅,脖子上消失的力道讓他的内心好像空了一塊。
“現在是了。”封澈說道。
很像一隻被主人抛棄的喪家之犬。
“真的很可惜,我還真想變成一隻龍看看。”
如果可以和封澈共鳴的話,龍麟就能長在沈時舟的臉上,他的頭頂會冒出鹿角一樣的龍角,身後也會生出一條龍尾。
沈時舟好奇地用手指輕輕撫過生長在封澈眼下的龍麟,涼涼的觸感很舒服,他将自己的手掌貼上去。微涼的龍麟接觸到他的體溫,逐漸被捂熱。
跪在他腳邊的封澈,需要依靠發疼的膝蓋來獲取克制自己的定力。他珍惜與沈時舟相觸這點來之不易的機會,卻又不得不無比煎熬地抑住澎湃的内心。
明明沈時舟什麼都沒做,他腳邊的封澈情緒已經走了十萬裡。
“嘶……”
沈時舟吃痛地收回了手,手指被尖銳的龍麟劃出一條細細的血痕。血珠從細小的傷痕中冒出來,細微的刺痛無傷大雅。
他擡眸看了一眼割傷自己的龍麟。
“的确不如撸毛絨絨方便。”他不滿地小聲嘀咕。
如果是那隻長毛的黑狼,不管怎麼摸,都不會劃傷他的手指。
封澈的目光陰沉下來,無法抑制的醋意伴随着外洩的強大精神力,在他的身邊形成一圈薄薄的墨青色氣霧。
那頭本該沒命的狼,僅憑一面之緣就讓喜歡毛絨絨的沈時舟頗有好感。
他萌生起一些在裴宴被處死之前,先把狼的皮扒下來的想法。
但這駭人聽聞又血腥至極的想法,完全不會告訴沈時舟,在主人的面前,龍是一隻很溫順純良的龍。他從自己的臉上找到那枚有點血腥味的龍麟,生生将它扒下來。
“诶,你……”沈時舟驚訝地看着他面不改色地拔下了龍麟。
更多的血液順着傷口流經其他的麟片,從下巴處滴落,遠比沈時舟手指上的血珠要多。
“對不起,主人,都是龍麟的錯。”
這一回,沈時舟沒有出聲糾正他的稱呼,而是攤開了手,“給我看看。”
封澈剛把亮晶晶的龍麟遞出去,就立刻收了回來,用手袖将上面的血迹擦掉,翻來覆去檢查它足夠幹淨,才送到沈時舟的手心裡。
龍麟鋒利如刀片,表面光滑反光,半透明的墨青色透光,看起來亮晶晶的,是個稀奇的收藏品。
“送給我。”沈時舟說道。
難得沒有毛絨絨的龍麟也能讓沈時舟感到喜歡,封澈立刻答應了下來:“要多少有多少。”
沈時舟被他逗笑:“你别變秃龍了。”
“還會長的,沒關系。”
沈時舟收下了龍的禮物,把稀奇的龍麟放進了上衣口袋裡。他對自己的特殊能力很沒底,突然奏效,又突然在封澈面前失效。
他對這個神奇的瘋人院也很沒底。
沈時舟嘗試了好幾次,都沒辦法和封澈共鳴,無法像感受黑狼精神體一樣感受蛟龍。
因此,他沒有答應成為封澈的主人。
他以為封澈會胡攪蠻纏,畢竟沒有精神體的他能破例從潮濕混亂的下層區來到上層區,少不了封澈背着他做過的很多工作。
但是,封澈隻是很平和地說道:“我會成為一個合格的獵兵,直到您願意成為我的主人。”
應驗了那句,他所守護的少年,在瘋人院永遠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