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和藹又不贊同地看着她:“你怎麼還不祈禱?還有你,奧西裡斯你也是,你們倆今天怎麼了,都不好好祈禱。”
談诃怕被人發現自己不是伊西絲:“馬上就祈禱了。”
說着,她給了白發男人一個眼神,白發男人雖然有時候看起來傻傻的,這會總算是馬上明白談诃的意思,立刻學着周圍的人雙手合十,閉目禱告。
談诃松了口氣,同樣閉上眼——
“伊西絲,今天也來看方舟呀?”腦袋上突然被人溫柔地揉了揉,談诃詫異地睜開眼——
先入眼的是一條軍裝褲。
談诃:……?
她怎麼突然矮了這麼多?
身體不受控制地擡起頭,看到一位飒爽的中年女人。
女人看着十分眼熟面善,有點像老奶奶年輕了二十幾歲的模樣,但臉上卻和老奶奶不同,沒有那道深可見骨的舊傷痕。
“談诃”向上拉動嘴角甜笑,嘴巴動起來:“因為我喜歡方舟呀~”
等等!
這不是她在說話!
中年女人被逗笑:“原來伊西絲也喜歡方舟呀,我也喜歡方舟,我們大家都喜歡方舟。”
“伊西絲”嘿嘿地晃了晃身體。
“凱拉,要出發了。”中年女人身後走來一隊全副武裝的小隊,其中一人将一杆槍扔過來。
中年女人接住槍,利索地往身後一背,又揉了揉伊西絲的腦袋:“今天要乖乖待在城市裡,不許亂跑知道嗎?”
伊西絲吐了吐舌頭:“知道啦,凱拉你真啰嗦。”
凱拉無奈又寵溺地搖了搖頭,朝伊西絲身後說:“奧西裡斯,保護好妹妹。”
伊西絲臉頰立刻鼓得像隻金魚:“凱拉,都說了多少次啦,不是妹妹,我和奧西裡斯是雙胞胎,不分大小的。”
凱拉:“好好好。”
她笑看着伊西絲和奧西裡斯,目光變得堅定,轉身離去:“那我走了。”
“凱拉,加油!”伊西絲追上去喊。
凱拉揮了揮手,沒有回頭。
目送凱拉和小隊遠去,伊西絲才回過頭:“奧西裡斯,你說……大家今天都能平安回來嗎?”
黑發黑眸,隻有六、七歲大小的奧西裡斯喉嚨顫了顫:“會的。”
伊西絲憋了憋嘴,垂下腦袋。
騙人,奧西裡斯最會騙人了。
談诃感受到伊西絲的想法。
她現在被關在伊西絲身體裡,隻能通過伊西絲的眼睛觀察外界,對這具身體并沒有掌控權。
簡單來說,她現在不是在扮演伊西絲,而是成了伊西絲。
也不知道對面奧西裡斯的身體裡,是不是也關了個和她情況一樣的白發男人。
伊西絲看向方舟:“等我長大了,我也要成為護衛隊的一員。”
奧西裡斯:“嗯,那我們一起。”
借着伊西絲的眼睛,談诃也看到了“方舟”。
方才還空無一物的巨大方坑中,如今多出了一個巨大的白色立方體。
立方體由無數相同的白色格子組成,看起來有點像魔方,隻是這個魔方六個面都是同一個顔色。
方舟的白很特别,兼具高科技感和神聖感。
談诃覺得,自己似乎曾經在哪裡見過類似的東西。
伊西絲和奧西裡斯看了一會方舟,手牽手回家。
談诃趁機觀察周圍,有【記憶宮殿】的數據庫對比,她清晰地發現,城市不一樣了。
首先,雖然都是廢墟,但現在的城市新了許多,也亂了許多。
往來行人變多,都腳步匆匆。
看到伊西絲、奧西裡斯兩個小孩路過,也沒功夫停下來打聲招呼,仿佛所有人都有一個十分重要的任務目标要去做,空氣中彌漫着緊張和忙碌。
伊西絲和奧西裡斯的家在廢墟之中。
是由倒了一半的城牆和不知材質的鋼闆拼接而成,看起來搖搖欲墜。
家中沒有别人。
伊西絲和奧西裡斯都很乖,回到家就窩在角落睡覺,安眠曲是肚子“咕咕”的叫聲。
談诃當然是不想睡的。
她在眨眼間就莫名其妙地變成伊西絲,想來想去,都覺得是同樣莫名其妙出現的方舟搞的鬼,很想借伊西絲的眼睛,去探索一下方舟内部,尋求解脫之法。
可身體不受她控制,伊西絲閉眼,她也得跟着閉眼。
伊西絲睡着,她也得跟着睡着。
朦朦胧胧間,談诃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
她猛地驚醒過來,看到在黑暗中鬼鬼祟祟的奧西裡斯。
伊西絲:“奧西裡斯,這麼晚你要幹什麼?”
奧西裡斯:“……”
伊西絲跳到奧西裡斯身邊,抓住他藏在身後的手:“你藏什麼東西?”
那是一張照片。
照片裡,一男一女各自抱着一個還在襁褓中小嬰兒,笑得溫柔又幸福。
伊西絲頓了頓:“你拿爸爸媽媽的照片幹嘛?”
這張照片是已逝父母唯一留下的東西,伊西絲和奧西裡斯平時十分寶貴,生怕弄髒弄壞,總是小心翼翼地輪流放在枕頭下。
奧西裡斯沉默了片刻:“我想把它送到方舟上去。”
伊西絲一愣:“方舟?大人們不是說方舟上空間寶貴,隻能帶必要的東西,它……”
“我知道。”奧西裡斯打斷她,“可是,我不想隻有我們記得爸爸媽媽。”
伊西絲和奧西裡斯出生後沒多久,L284及其餘4個星際大區聯合對人類主星8号都市發動名為“資源再生計劃”的總攻擊,也以此為契機,拉開了延續至今的星際大亂戰。
而伊西絲和奧西裡斯的父母,也在那場突然降臨的災難中,不幸身亡。
他們唯一留給雙胞胎兒女的,就隻有這張一家四口的合照。
照片的背面寫了一句話——感謝天使的到來,緻我們最愛的奧西裡斯和伊西絲。
奧西裡斯:“我們不知道爸爸媽媽的名字,我不想以後的人,連爸爸媽媽曾經存在過都不知道。”
方舟會去往未來,他隻是想在那個沒有他們的未來裡,留下一點父母曾經存在過的痕迹。
伊西絲胡亂揉了揉酸澀的眼睛:“那我和你一起去。”
奧西裡斯:“不行,萬一被人發現……”
伊西絲:“那我也要和你一起去,奧西裡斯,我們從出生就在一起,以後也要死在一起,你不許甩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