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自己的人皆無言以對,江碧雲起身道:“諸位所言極是,隻是,你們何以斷定那中營是誠心求和?又如何能夠斷定,我不會一走了之,從此一心向道不問世事?”
皇帝身形一僵,使了個眼色,一旁的侍從悄然退下。
江碧雲又道:“白原修士為何多?隻因那地方地廣人稀,名山大川衆多,适合修行。可為何他們又要南下?因為靈氣不純。修為高深者早就入世積攢功德了,留在那裡的不過都是烏合之衆,不足為懼。”
皇帝鼻翼微微顫動,似乎有話要說,但忍着沒有說出口。可大殿之外突然飄進來一個綠色紗衣女子。衆臣慌忙跪拜,高呼:“參見神女。”
江碧雲欠身下拜,行的是晚輩禮,不是君臣禮師徒禮。
神女站在大殿中央,神色冷傲。
皇帝忙起身道:“皇妹來此可有要事?”
神女道:“我是為了和親之事而來。白原那邊修士的實力不容小觑。我已與中營皇族那兩位見過面,四公主要嫁的正是他們未來的皇帝。也不算辱沒了四公主。”
神女睥睨衆臣,可話卻像是對江碧雲說的。
江碧雲随意撩一撩額前的碎發,随口說道:“聽說皇姑姑你快要得道成仙了,這是天大的好事啊!”
神女神色不變,隻是微微搖了搖頭說道:“機緣未到。”
江碧雲乖巧的笑了笑,歎道:“不知,以後皇姑姑你得道成仙之後,這護國的重任誰有能耐接替。依我愚見,不如一舉掃平諸國,還天下一個安甯。”
神女皺眉,皇帝呵斥道:“青兒休得胡言亂語。豈能挑起戰事?即便有能耐掃平天下又如何,能保得幾時安定?”
衆臣與樊天也被江碧雲的話驚到,眼睛一眨不眨得在二人臉上遊離。
江碧雲笑道:“父皇所言極是。掃平天下都無法保得安定。這世道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天意如此。俗人為權為利,修士為風水寶地。或許清淨少思無為,才是天道使然。”
神女來此并非為了與後輩論道,她擡了擡下颚,聲音冷靜而清晰,道:“此事已定無需多言。不戰便是清淨,是無上功德。”
不等江碧雲有所反應,一道無形的波動席卷而去,直奔江碧雲心口。
江碧雲一驚,卻沒能力阻止這道法力的侵襲,刹那間便被灌注全身無法動彈。
“咦?居然沒有經脈?你,你是何人,竟敢冒充我皇族公主?”神女大驚失色,厲聲喝道。
她記得,江碧雲小時候跟自己修煉的時候,明明天生經脈通達資質奇佳,怎的忽然變成這樣子?
樊天吓了一跳,渾身雪白的毛都豎了起來。
“不會要打起來吧?千萬别打,我還不想死。”
那道法力本來是封印江碧雲全身的經脈,免得她做出什麼沖動的事來。可發覺此女竟然沒有經脈,那法力轉而逆行向上,試圖封印江碧雲的靈體。
隻見一道紫光從内而外散出,竟将神女的法力生生逼退體外,巨大的沖擊力席卷四周。神女倉促間揮袖一甩。那股波動轉而向上,将大殿的屋頂掀翻,琉璃瓦四處飛濺,衆臣慌忙躲避。皇帝面色凝重,未見慌亂,身形依舊挺拔。
隻見江碧雲淡淡的紫色長發無風自動,耀眼的紫光從眉心閃出。一個風姿出衆,氣勢絲毫不亞于神女的人影浮在紫光之中冷笑。這面龐與四公主大不相同,隻是眉眼有些許神似。
天山神女大喝一聲:“何方妖孽敢在我面前作怪?奪舍他人罪不容誅!”
空中的江碧雲笑道:“小姑娘,你才幾歲也敢稱我為妖孽?你功德無量修為高深,可為何依舊得不到升仙的機緣?那是因為你分别心太重!慈悲心太狹隘!又斷不了前塵往事因果糾纏。”
神女又豈不自知,隻是無法做到。當衆被人點破,不免生出幾分惱怒與遲疑,心中竟然起了殺意。這殺意吓到了她自己。
“難道,我離得道還差得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