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天一歲的時候,他已經有了一身油光水滑的皮毛。整日被拘在老族長身邊開始修煉。
夜色深沉,繁星映着溪水愈發波光粼粼。清冷的月光灑在草地上。月光之下有兩道黑色的背影正伏着雙耳仰頭望月。
遠山影影綽綽,傳來幾聲嚎叫,樊天轉頭問道:“我聽說人族修行五行靈氣,怎麼我們不修那個?”
胡山半睜着雙眸說道:“誰說我們不煉五行靈氣?隻是,那東西稀薄,窮盡一生也煉化不了多少。不如好好吸收日月精華修習神通。我早告訴過你,修行并沒有一成不變的功法,要靠自己去悟。你可不能三心二意。”
樊天不知到底要如何去悟,難道坐在月亮下以口鼻呼吸就能慢慢悟出修行之法?他胡亂找了個借口:“我看山頂離月亮更近,我去那裡悟一悟吧?”
胡山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樊天飛快地爬上山巅。
鬼力無法再修,五行靈氣遠遠不足,魂力又感應不到,隻能試試繼續修煉月華。可這靈狐之身雖天生有經脈,但絕對容納不了月華的陰寒。思索了大半夜仍舊一無所獲,樊天疲乏得躺在月光之下閉目養神。
胡山勤懇,夜夜拘着樊天對月修行,一天也不放松。
樊天就這樣熬了三個月。冬日白雪皚皚寒氣大盛,樊天躺在雪中體會着刺入骨髓的寒意,毛茸茸的尾巴蓋住自己的肚皮。突然他右肩的血肉皮毛跳動了幾下,明顯感覺出肩後似乎此身體别的地方更冰冷。
“寒氣入體,是寒氣入體!”
樊天忍不住驚叫。這種感覺他太熟悉了。寒氣既然能夠突破自身的身體機能防護侵入血肉内部,那天地靈氣自然也可以。他立即跳起來蹲在雪地裡直起上半身對着明月調息。
當他心中平靜如水的時候,感官就變得極其敏銳。寒風拂過耳邊的毛發,寂靜中樹梢落雪,湖泊底的淤泥裡冒出不知名氣泡,這些響動如在耳邊。
月光變得冰涼了起來,随着樊天緩慢而又綿長的呼吸将寒意散入四肢百骸,後肩再次跳動,似乎有寒氣凝聚不散。他漸漸收回自己的感知,将注意力集中在那處寒氣過盛的地方。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微弱的刺痛讓他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酸脹的感覺漸漸席卷向右臂與後輩,連他的心髒都覺得被冰凍一般忽快忽慢。很快,溫暖的感覺從心口散出。樊天隻覺得臉耳朵發燙,睜眼一看,月亮已經落下了遠處的山頭。
回到狐狸洞,樊天立刻就病了,渾身忽冷忽熱口幹舌燥,雙眼刺痛模糊,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
胡山笑道:“我果然沒有看走眼,這麼快你就學到引氣入體拓展經脈的方法了。隻是,引寒氣入體,隻怕你這身子骨無法承受。你要學着吸收月光精華,去除陰寒之力,才能不傷到身體。”
樊天掙紮着問道:“那月光精華到底是什麼?如何能夠分辨?”
胡山晃了晃耳朵,道:“我也說不清楚。總之是不傷身的好東西。你再繼續悟吧!若是病了,說明你煉錯了。”
這病來的快去的也快。四天之後,樊天又爬上山巅對月修行。這一次他依舊不知道靈獸拜月是修什麼,再次寒氣入體躺在洞裡動彈不得。不過,這一次他以寒氣打通了整個後輩的經脈。
就這樣,過去了很久很久。可他依然沒能參透月光的秘密。無數次的寒氣侵體讓他苦不堪言,修煉一天修養三天。三年就這樣過去了。
直到一個深秋的夜晚,樊天遇到了困境。引入身體之中的寒氣不知是該往上還是往下。思來想去,他不敢冒險,便壓着寒氣下行,打算打通雙尾上的經脈。
可他這次打錯了主意。靈狐一族修行越久尾巴越多,尾巴才是狐族聚集法力的源頭。而頭上的竅穴脈絡不過是個容器,隻為貯存靈體而已。
就在樊天趁着滿月積累了大量寒氣沖破尾後一處關竅的時候,全身的寒氣便不顧經脈的運轉,逆行向下沖向兩條尾巴。樊天暗道不好,想要收回卻無能為力,他心口經脈破損,嘔出了幾口鮮血。
他的雙尾筆沖天而立,似乎無法承受寒氣的侵襲,即将斷裂。可尾尖是神君的紫氣所化,被這寒氣一催,當即逆流而上想要回到樊天的靈體之中。
樊天這才看清,那紫氣不過是一道法力而已,并不是什麼難得的強大力量。
他自到了下界,修為沒長進,可在生死之境徘徊好多次,更懂得置之死地而後生的道理。于是他不顧雙尾,趁着月色正濃,立即強行定了定心神開始吸取寒氣。新入體的寒氣催動着這道法力在周身遊走九個大周天,歸于雙尾。再利用這道法力壓制雙尾中的寒氣打通尾尖的脈絡。
這一刻,一種從内到外的暢通感席卷全身,渾身的毛發都酥酥麻麻,每一個毛孔都仿佛有氣流在湧動。樊天再反其道而行,以寒氣在經脈中運轉催使紫氣上行至天門進入靈體之中。
紫氣入靈體,立刻分而化之尋找虛脈。可他虛脈已斷。于是這道法力便發揮威能将斷裂之處重新連接,沖破樊天當初設下的封印進入靈魂深處,在本就已經暗淡的靈脈之中遊走了半柱香世間,便再也沒有足夠的力量前行,散逸而出消失在天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