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張住院證明書，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上面療養院的名稱——愉康療養院。

華霏的呼吸一滞，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手指不自覺地攥緊紙張。

病房号……306……

果然是他啊——

一滴滴淚水落在泛黃的紙張上，留下一道道水痕。

華霏的心髒仿佛快要裂開了，原來他們這麼早就相遇了嗎？

原來那場聯姻并不是精挑細選，而是早有預謀。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但她眼睛始終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這些都是自己的黃粱一夢。

突然，視線内多了一隻熟悉的、骨節分明的手，顧乘歸半跪在她的身前，用紙巾輕輕将淚水擦拭掉。

“别哭。”顧乘歸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漠，眼裡卻帶着幾分心疼和憐惜。

華霏擡起頭直直地看向他，哽咽地問道：“我們的第一次遇見，是在那個療養院？”

顧乘歸沉默了片刻：“是。”

“你和我的聯姻……”

“是，不會有别人。”

華霏不知為何，卻更傷心了，但這次她沒有在掉眼淚，她死死地盯着顧乘歸，咬牙切齒道：“顧乘歸，你就是個蠢貨。”

明明喜歡卻什麼都不說，明明他們可以很好度過那八年，而不是浪費掉，明明他們能更早重逢，更早相愛。

他生病了，她為什麼知道得那麼遲。

一切都那麼晚，一切都來得及。

“我最讨厭你了——”華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下一秒，華霏墜入一個溫暖熟悉的懷抱裡，男人的手緊緊地禁锢着她，低着聲，一下又一下的道着歉。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對不起……”

兩人緊緊地相擁着，一切秘密與愛戀都公之于衆，一切隐瞞都無所遁形。

*

陳醫生蹲在走廊外，眼前有幾塊地磚都數得一清二楚。

他每次遠遠看見一個醫護路過時，都飛快地站起身來，欲蓋彌彰地托着腮，打量着門口牌子上主治醫生的信息。

當有人看他時，還幹笑着解釋一句：“這醫生還挺牛的哈哈哈——”然後在其他人怪異的目光裡，企圖給自己挖個洞鑽進去藏起來。

終于，門開了。

陳醫生若無其事地整理一下衣領，輕咳一聲，邁着專業的步伐走進去：“那我們接下來聊一下接下來的治療方案吧。”

陳醫生坐在桌子後，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打轉。

華霏直接大步向前走在最前面，掏出手機：“陳醫生，加個聯系方式，後續的治療和我溝通就行了。”

華霏扯了扯嘴角，補充了句：“他說了不算。”

陳醫生忍不住在心裡“嘶”了一聲，悄悄地打量了顧乘歸一眼，滿眼寫着“你也有今天”的幸災樂禍和喜氣洋洋。

他現在恨不得跑樓下放個鞭炮，慶祝一下。

慶祝不聽話的病人，終于迎來了能管住他的人了，真是普天同慶啊！

陳醫生看着華霏凝重的神色，溫聲寬慰道：“華女士，問題并沒有那麼嚴重，他從很早的時候就開始有好轉的迹象了。”

陳醫生不知想起了什麼，眼裡浮現出一抹不可思議來：“他從八年前開始便開始有好轉的迹象，事實證明這不是錯覺。”

他笑着道：“奕奕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華霏是他的第一位老師，教會他如何愛自己的孩子，顧乘歸也将會不斷地探索，學會愛自己的愛人。

愛無法治病，但在心理醫學領域上來說，有些病症隻能用愛來治愈。

如果說愛是顧乘歸最好的良藥，那麼華霏就是不能缺少的那一味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