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乘歸也不藏着掖着:“商家沒有那項服務,但我有。”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但不知道是不是華霏的錯覺,她隐約感受到話裡的一絲自得。
華霏嘴角抽了抽,心裡瘋狂腹議這是什麼老土過時追人方式。
但她也不得不承認,這對她是有幾分用處的。
華霏在察覺到自己心裡的異常後,有些無所适從的捏着衣角,最後還是忍不住呼出一口氣,丢下一句“我去書房處理點事,請自便”後,飛快逃離。
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再好好思考一下和顧乘歸的相處方式了,并短暫的回避掉那雙讓她有幾分動容的眼眸。
逃避雖然可恥,但十分有用。
陽台隻剩下顧乘歸一人,他安靜地坐在原位,久久不語,突然,他舉起手裡的茶朝那個他始終無法忽視掉的立牌看去,他像個勝利者般敬了下茶後,将茶一飲而盡。
*
兩人的相處循循漸進,華霏漸漸适應顧乘歸的出現和陪伴,也能坦然地接受他的好意。
但她從那日和顧乘歸的相處中發現了一絲不對勁,這絲不對勁卻是源自于她本人身上。
她真的喜歡顧乘歸嗎?
華霏思考了許久自己顧乘歸到底是怎麼個想法,甚至有好幾個夜晚為此輾轉反側。
她反複地剖開自己的内心,将自己離婚後和顧乘歸相處的記憶一幀幀地開始探尋。
最後也找到了答案。
……
黑沉沉的夜裡,雪花不斷地落下,高樓林立的城市上,一點星星的微光都看不見。
華霏穿着睡袍,靠坐在窗台上,冰冷的溫度從玻璃上傳來,華霏卻仿佛感受不到一點般,将額頭抵在窗上。
她手裡拿着一個紅色的小本本,指腹輕輕的摩挲着上面的三個大字——離婚證。
窗台上還放着一罐果酒,度數極低,連華霏這種喝酒菜鳥都能接受。
華霏看着手裡的離婚證,眉頭緊鎖。
她以為自己離了婚就真的和那過去八年婚姻割席了,以為自己真的不在意那八年。
時至今日,當她這種抛開一切去審視時,才發現自己不知在什麼時候走進了誤區。
被冷待、被禁锢的那八年婚姻她真的毫不在意嗎?
華霏不是什麼大聖人,她怎麼可能不在意。相反就是因為對那八年的耿耿于懷,她才會一邊接受顧乘歸的靠近,又一邊抗拒他的靠近。
華霏喝了口酒,臉頰微微泛着紅暈,但眼裡一片清明。
她在不斷地思考自己為什麼會接受顧乘歸的靠近,是為了報複嗎?還是為了自己那藏匿在内心深處的一絲不甘。
兩人的婚姻本就是利益的結合,連這半年來的相處都帶着報複和不甘,他們的感情從始至終都不純粹。
從始至終,那八年失敗的婚姻竟成了橫在兩人之間的溝壑。
華霏閉上雙眼,整個人被突然湧上的疲憊所包裹着。
意識逐漸模糊,眼前一片漆黑。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微弱的光芒出現了,那道光越來越大,越來越亮,最後化為了一間屋子。
屋子内,淡淡的陽光灑在桌面上,一個滿頭銀絲的老人手裡捏着一個小面團,她用擀面杖輕輕的滾了幾下,小面團就變成了一張面皮。
突然,一隻小手從桌子的另一角爬了上來,食指和中指交替上前,緩緩靠近那擀好的面皮。
老人的臉上多了一絲笑意,她頭也不擡道:“一邊玩去,别搗亂”,說罷,還随手揪了一塊小面團塞到那隻準備作亂的手裡。
大約十五六歲的少女從她身後出現,她捏了捏手裡的面團,随即将頭抵在老人的肩上,親昵地問道:“奶奶,好了沒啊,我好餓~”
奶奶點了點少女的鼻尖,和藹地笑道:“快了,一定不會耽誤你去那什麼展。”
少女補充道:“漫展,那是漫展。”
奶奶笑呵呵道:“知道了,是漫展,你們小年輕的東西奶奶又不懂。”
少女眼骨碌一轉,嬉皮笑臉地問道:“奶奶不會覺得那些東西很奇怪嗎?”她臉上多出一絲緊張,她害怕聽到否定。
“奇怪啊!”奶奶放下手裡的東西,扭頭看向瞪大了雙眼,有些委屈的孫女,笑了笑,“但抛開一切問題看向本質,那就是你喜歡就好了啊——”
喜歡才是最重要的,開心才是的唯一标準。
記憶逐漸回籠,華霏猛然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