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着頭,放下手中的筆,将寫過的紙張全都疊到一起,捏在手中道,“不吃的,夫子,我回去了。”
阿莴來跟江庭雪識字,很自覺地就喚他夫子,江庭雪雖并不真的覺得自己就是個夫子了,但阿莴想這麼喚他,随她便是。
“且慢。”江庭雪攔住阿莴,讓周管事把梅花糕包起來,“你拿回去吃,明日來我重新考你,可别再出錯。”
他話語裡很是尋常,就像個鄰家大哥一般的姿态,阿莴不肯接下,江庭雪卻偏要她受他的情。
他将包好的梅花糕放阿莴手裡,“這梅花糕也叫聰明糕,你吃了,明日再來,功課便能突飛猛進。”
這話一聽就是胡謅的,阿莴聽得卻有些想笑,她很感激地看江庭雪一眼,再不好推辭,小聲道過謝,拎起麻繩便離開了江家。
等阿莴離開後,周管事才進屋收紙,邊收邊好奇地問,“郎君怎麼想起教旁人念書了?”
說實話,關于這一點,江庭雪也不是很明白,自己究竟怎麼想的。
他并不是個輕易施舍善心的人,也不好為人師,更甚,這個學生還不大有眼力價,幾次令他有些小小的不愉快。
可這些小小的不愉快之後,又似乎讓江庭雪在這平隍鎮的日子,過得不那麼乏味。
是了,就是這個原因,江庭雪皺眉沉思,認為自己應當是在這平隍鎮的日子過得有些無趣,所以他才下意識想找點什麼事來做,打發時間。
哦,或許還有個原因。
泉湖茶園那一夜,阿莴的防備之舉,到底讓江庭雪感到了不快,他要讓阿莴知道,靠近他并沒有什麼危險,他對她也并無那等心思。
他非好色之徒,她實不必要對他如此。
納言此刻回來複命,他拿着一把新鑄的鐵鑰匙就進門道,“郎君,已經把俞府上的每一個鎖孔都試過了,沒能打開其中的任何一把鎖。”
江庭雪的沉思被打斷,朝納言看去。
這就是茶園莊子那夜,納言從俞橋那拿走的鑰匙,敏行拿粘土複刻出一把一樣的鑰匙後,找了打鐵匠打出鑰匙,可這把鑰匙,卻打不開俞橋家裡任何一把鎖。
江庭雪不住搖頭笑,“你為何就非要認定,這把鑰匙是拿來打開俞府門鎖的呢?”
他道,“與俞橋走得進的,是巫銀杉,巫家可試過了?與俞知縣走得近的,是巫縣丞,巫縣丞那兒也試過了?”
“再去探查一下,各錢莊有無俞橋等人寄存的箱子,甚至衙裡也搜一遍,小心些,不要打草驚蛇了。”
納言慚愧地低下頭,“是,屬下這就去辦。”
“等等。”江庭雪忽然想到什麼,若有所思地看着敏行,“有沒有可能,問題是出在你這兒?”
敏行立在一旁,眉心跳得厲害,他舉起三根手指對天起誓,“蒼天可鑒,這可是我的老本行,我連鑰匙縫都給刻出來了,絕沒有半點問題。”
阿莴從江家離開後,回到家裡,五丫與六丫圍上來,好奇地看着阿莴,阿莴把梅花糕往五丫懷裡一塞,“拿去,跟六妹妹一塊分。”
五丫歡叫一聲,跳起來就跟六丫鬧,兩個小丫頭高興地打開紙張,吃起梅花糕。
阿莴卻滿是懊惱地回了屋,她性子是犟的,又有心向學,今日一整日,便憋了股氣去啃書本,做飯也背着詩,給江老夫人的夾衣描繪底紋時也背着詩,連夜裡睡覺,做的夢也都在背着詩。
然而盡管如此,阿莴很是努力,奈何她底子太差,第二日去隔壁江家,她又錯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