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剛換好衣服的夏油平聽到手機短信消息，把櫃子裡的手機拿出來，解鎖，查看。

【夏油，那個人又來了，今天也拜托了。】

面無表情地把手機放回櫃子，理了理領結，關上櫃門，離開換衣室。

離開工作人員區域後就能聽到前廳鋼琴音，莫紮特C大調奏鳴曲，很歡快的曲調。

“喲，夏油，終于來了。”跟夏油平打招呼的人揚了揚下巴：“喏，等你呢。除了你，誰都不行呢。”

語氣略微調侃，也包含不懷好意，夏油平隻是看了他一眼，那人就被他的視線吓得把所有的話都咽了回去。

拿上菜單，對後邊的經理微微點頭，夏油平邁開腳步離開。

他早已鎖定目标，或者對方早已鎖定他，從他來到前廳那毫不掩飾的熾熱視線就沒再移開，甚至因為他的步伐越來越明目張膽。

走到少年身旁，站定，把菜單雙手遞上：“歡迎光臨，今天我為您服務。”

“夏油還真是冷漠，明明我們關系那麼好了，還用‘您’這樣的稱呼。”

白發少年語氣中的抱怨是真，不着調也是真，他那雙如同天空般廣闊的藍色眼睛倒是沒有過多情緒。

夏油平嘴角是得體的笑容：“這是我的本分。”

正确地說是他的工作。

而且，誰跟他關系好？擅自跟着自己來到餐廳，然後纏着他讓他親自為他服務，甚至隻要他服務。

這裡的兼職時薪很高，夏油平沒有放棄的打算，因此哪怕對方來者不善，另有企圖，但他依舊能面不改色地接待。

再說了，本就是為别人服務的工作，服務對方和服務别人都是一樣的。

白發少年單手拿着菜單：“真是讨厭的邊界感。”

夏油平微笑以對。

面對夏油平的笑容，白發少年又說：“那，至少叫我五條？”

夏油平笑容依舊：“五條先生。”

五條悟如同失去小魚幹的貓貓直接趴在桌子上：“是五條！或者悟！”

夏油平微笑以對。

五條悟：...

“算了。”他打開菜單，點了幾個菜。

夏油平把菜單收回，微微欠身：“您稍等。”

五條悟看着他的背影嘀咕：“連五條先生都沒有了。”

夏油平的步伐沒有因為他的話有任何變動。

哪怕五條悟隻要夏油平一個人服務，但夏油平卻不隻服務五條悟。

他去其他桌子點菜，上菜，收拾桌子，因為是兼職甚至沒有自己固定服務的桌子，而是哪裡需要哪裡跑。

當然，也因為五條悟的特殊，他那一桌隻由他負責。

在夏油平忙碌的時候五條悟并不作妖，隻是看他閑下來之後才會舉手叫他過來。也不是找茬，每次過去至少點一份甜點。哪怕已經知曉眼前的人對甜食有莫名的執著，甜食進入他嘴裡更像進入一個未知的黑洞，夏油平還是會在心裡驚歎。

最後想想，他更應該驚歎的是他對牙齒護理的細緻程度。

當然，這些都是不會說出來的話。

五條悟撐着臉：“夏油在這裡上班，累嗎？”

夏油平看了過去，依舊是微笑：“這裡的時薪可觀。”

因為時薪可觀，所以累一點沒關系？

雖然累，但這裡的時薪對得起這份工作？

這話怎麼理解是個人的事，反正他回答了，也沒有說餐廳壞話，誰也抓不了毛病。

五條悟看着他，半晌：“你還真是圓滑。”

圓滑嗎？

這個詞倒是讓夏油平心底唏噓。

他在處理客人的刁難方面确實有點心得，大部分同事也都能友好相處，然而某個看不慣他的同事也讓他懷疑這個詞到底适不适合使用在他身上。

五條悟好似看穿夏油平此時的心态：“怎麼，遇到了麻煩？”

夏油平定神：“多謝客人關心，不是什麼大事。”

這麼客氣，五條悟不由得啧聲。

夏油平餘光發現不遠處有客人舉手，對五條悟點頭，然後離開。

五條悟沒把人叫住，隻是靜靜地看着他，用他這雙眼睛，看着這個世界他能看到的唯一的‘人’。

這個世界其實不普通，隻是有普通人。

普通人，就是看不見咒靈的人。

世界上的人都有咒力，隻是多和少的區别。

在遇到夏油平之前，五條悟也這麼認為的。

夏油平是五條悟見過的唯一一個沒有一丁點咒力，更像‘定義裡’的人。

這雙能看穿一切的六眼看不到夏油平身上任何咒力痕迹，從上到下，從左到右，從内到外，能夠在他六眼之下完完全全顯示，不被咒力遮擋，他是唯一一個。

所以五條悟上前搭讪，被當成流氓無視。

五條悟捧着自己的臉：“真是的，這張臉，怎麼能說是流氓呢？”

夏油平把甜點放在他桌子上：“所以，是騙子？”

五條悟好似炸毛的貓：“我哪裡騙夏油了！騙了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