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年起身站到窗前,出神的看着窗外的枯樹,上面有幾片葉子在風中搖曳。
孤獨的掙紮,仍死死的攀着枝桠。
他明白虞歲的意思了,終究幾人遂所願,不知半生夢化煙麼?唉……
但求前路心無憾,哪怕霜華染舊顔 。
暮山躊躇着開口:“師座您,還有什麼吩咐麼?”
“她不在,眼下的局勢,我不能直接出面插手,你去通知那邊的勢力,暗地救助接濟下戰火中的流民。”
“好的,我馬上去辦”,暮山答應着就要往外走……
“等等……”
“還有什麼事麼師座?”
“跟着她的人還在繼續麼?能聯系上麼?”
“暫時還沒有最新的消息傳回來,如果有,就能聯系到。”
“如果有消息,直接傳句話過去給她。”
“什麼話?”
丁年輕輕的、一字一句的說:“還期來日情如願,莫使餘生歎逝川 。”
“好的師座”,暮山停留了一會,見丁年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離開房間。
夜色深深,丁年看着面前的虞歲,有一瞬間的恍惚,反應過來之後是難過,難過之後,就有點失控了……
“虞歲,你過的好麼?你,好麼?”
“丁師長這一問,倒把這些年的酸甜苦辣都勾起來了,不過,好不好的,都熬過來了 。”
丁年的語氣淡淡的,聲音卻能聽到起伏,字字句句都浸滿了悲傷,有種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覺:“虞歲,你有發瘋似的想過一個人麼?有為了她整夜整夜睡不着過麼?你有一想到她就徹夜難眠、心一抽一抽的疼麼?你有麼?有過哪怕一次麼?不,你沒有,因為你沒有心。我有過,你不好奇是誰麼?”
虞歲攤手,滿不在乎的笑笑,“丁年,生于亂世,身不由己,我沒有時間和精力跟你玩情海恨天的遊戲。”
“是啊,虞小姐向來是執棋手,清醒淡然,洞若觀火。”
“哦,是麼?丁師長謬贊了。”
“虞歲,你能留下來麼?留在我身邊,好嗎?”
“丁師長,好夢。”
她說完就走,像從沒來過一樣,轉身的姿态像她說的話一樣,像以往無數次一樣,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丁年想拉住她,猛的睜開眼,隻有空蕩蕩的房間。
兩手空空,空的都是抓不住的風。
原來,是夢,好在,這次跟她說上話了。
是了,這些話,若不是在夢裡,他是斷然不敢說的。
一陣敲門聲傳來,在靜谧的夜裡顯得格外擾人,丁年回過神來,冷聲問:“誰?”
“是我,陸茄。”
“太晚了,回吧,有什麼事天亮再說。”
短暫的沉默過後,門外陸茄的聲音再次響起:“阿年,我有急事。”
“你叫我什麼?”,丁年的聲音又冷了幾分。
“先生。”
丁年整理好儀容,走到桌前坐定,“進來吧。”
陸茄推開門,款款的走進來,反手關上門,将一個信封放到桌上,“這裡面有我父親的手劄,有些對他死忠的舊部見到這個會賣你面子。”
丁年掃了一眼信封,沒有動,“什麼意思?”
陸茄就近找了把椅子坐下,“我希望能幫到你。”
“說你想要什麼。”
“我想一直呆在府裡,呆在……你身邊。”
丁年深吸了一口氣,莫名有些想笑,這算什麼?夢裡想要留下的人,握不住;現實想要驅離的人,不肯走。
“陸茄,去找你父親,會比留在府裡,更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