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弘辰低下頭,用額頭輕輕蹭着蘇雪的額頭,“那要不要,”他的聲音變得有點黏黏糊糊的,“趁我還活着——”
蘇雪一頭撞在蕭弘辰的鼻子上,“有點忌諱吧!”
……
這冬天更冷了。
蘇雪給蕭弘辰脖子上系了個狐裘的圍巾,裹得後者都有些呼吸不上來,“我不用這些,”蕭弘辰緊了緊蘇雪的披風,“你才應該多穿一點。”
他們倆抱着一晚上,現下還有這麼多話說,蘇雪真是覺得感情這個事讓人變得啰嗦起來,即使是蕭弘辰。
當時他再遼王府門口一把把自己推開的時候多麼果斷啊,現在出門前還要一直握着自己的手。
蘇雪還是擔心,禦史離奇死亡不是小事,内閣都為之一震,那些年輕官員怎麼可能不害怕。
但人之常情,就算有幾個退縮了,應當還是有幾個勇士的吧,至少席路遠會在吧。
但世間的事情都是這樣,沒人在會難受,有幾個人在也難受,人多了更難受。
風雪中的遼王府門口站滿了取暖的官員。
聶放正在呲着個大牙跟席路遠說着什麼,工部的幾個小吏擺着凍得通紅的手同林楚楠在那檢查車上的行李,戶部的聰明,一會蹲下一會起身,試圖讓自己的身體暖起來。
袁鯉說的支持也不是空話,内閣是真的調了一隊錦衣衛跟在這些官員的車隊後面,一般這些人隻聽内府的話,看來袁鯉甚至去找了陸城。
“王爺!”席路遠最先發現蕭弘辰,朝大家喊了一聲。
這些穿着厚厚冬衣的官員行動艱難地給蕭弘辰跪了下來,“王爺!”
蕭弘辰一時間甚至都說不出話來,一個都沒有少,所有要跟他到欽州修河堤的官員一個都沒有少。
這時金翠走出來,帶着琴閑,“快把手爐和披風給各位大人分分。”她對蕭弘辰一福禮,“王爺,大人們一早就等在這了,奴婢便自作主張把府裡的披風和暖爐都找了出來。”
“自然,”蕭弘辰點頭,“快把大家扶起來。”
還好都是年輕人,一個扶一個就這麼在滑溜溜的雪地上都站起來了,“聽說遼東的雪就是這樣啊?”聶放問林楚楠,林楚楠對他笑了下,“是啊,還要更吓人,能下到大腿呢。”
林楚楠雖然落榜,但是在這些進士中一點都不違和,“王爺,行李和包裹我都檢點好了,全都在這了。”他把幾張紙疊好,交給蘇雪,“蘇公公,王爺就靠你了。”
蘇雪收好這些,又看金翠,金翠對他抛了個媚眼。
“此去欽州,任重道遠,幸與諸位同行。”蕭弘辰每個字都有些顫抖,他似乎也沒想到自己并不看得太重的文官們有這樣的膽量和義氣,他張開手,又合在身前,給這些官員行了一禮,“拜托大家了。”
官員們倒吸一口氣,連忙要上前扶他,聶放更是一着急摔了一跤趴地上了,大家不禁大笑起來。
蕭弘辰抓着蘇雪的手臂,“我們坐那輛車。”
他是指挂着遼王府旗幟的馬車,這輛車不寬敞,但是周邊被漆成了黑色,非常惹人注意。
這樣的馬車還有五輛,就像他們的這輛由薛英趕馬一樣,那五輛馬車也是由蕭弘辰從遼東帶的親兵來駕車的。
“林先生應該吩咐好了,”蕭弘辰扶了一把蘇雪,讓他坐在自己旁邊,“咱們分頭走。”
蘇雪皺着鼻子,“嗯,其實咱們要是這麼多人的話,”他琢磨着,“一群人一起是不是更好一點?”
“你忘了,首輔希望我們能順路調查一下李禦史的事情。”
他又不是傻子,他怎麼可能忘,他就是不想去。
欽州邊上的呂州也不是什麼安全的地方啊。
蘇雪埋怨地瞟了一眼蕭弘辰,意思是你明知我什麼意思,裝什麼傻啊。
蕭弘辰對蘇雪笑眯眯的,攥緊了他的手,“這還是我們第一次出遠門。”
蘇雪愣了愣,随即臉就紅了。
這王爺有時候真是少年心思,随時說點這樣的話讓人怪不好意思的。
蘇雪往蕭弘辰身邊湊了湊,頭小心翼翼地搭在蕭弘辰的肩膀上,“嗯。”
“王爺,”蘇雪仰起下巴,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
蕭弘辰領會,剛要低頭。
“駕!”薛英一聲吼。
馬車的搖動差點直接蘇雪的頭磕在了蕭弘辰的牙上,兩個人一個人捂腦袋,一個人捂嘴,都很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