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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弘辰說的分頭走是指他和蘇雪按着最開始計劃的路線一路去到欽州,而其他官員則是繞遠路,繞過呂州那些危險地界稍微晚一些到。
這樣所有的危險就全在蕭弘辰一人身上了。
蘇雪被馬車晃得直想吐,他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後悔。出了京城周邊那些地方,路越來越不好走了,雪也不見個要停,他當時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才願意跟蕭弘辰一起出發的啊。
内府出行監鹽監稅的排場都不小,蘇雪他們這些大太監至少也是要用四匹馬拉着的馬車行進,馬車裡甚至還備有軟榻可以休息,但是這遼王府的馬車最大的車駕也就是他和蕭弘辰坐着的這個兩駕馬車了。
看着不大,實際更小。連蕭弘辰都要一會活動活動脖子活動活動腿的,蘇雪哪撐得住。
“雪還是沒停,”蕭弘辰掀開馬車上的簾子看了一眼,歎口氣,把懷裡的蘇雪摟緊了點,“這樣吧,我們還是先找個驿站歇下吧。”
天知道蘇雪有多想聽到這句話。
他真不是吃苦耐勞的命,但看着蕭弘辰一直精精神神地要為民請命的樣又不太好意思說我們歇歇,就隻能這樣硬撐着了。但這快是蘇雪的極限了,連趕三天路,期間一家像樣的驿站都沒住過,就這般睡在馬車裡,吃的東西更是簡樸,蘇雪從遼王府帶出來什麼,大家就吃什麼,連點綠葉菜都沒見過。
再不找個驿站,别說蘇雪了,馬都要罷工了。
現下這個地界是兆縣,離呂州大概還有一天的路程,休息休息也好,起碼到了呂州不至于一個個疲憊樣讓别人小看了去。
薛英把馬車停在驿站門口,把蘇雪和蕭弘辰放在門口就進去要房間了,他這一路表現都很不錯,畢竟林楚楠臨行前交代了他不少,那句,“你可是王爺最重要的親信”實在對他的鼓勵太大了。
蘇雪天天把腿屈在那馬車裡,現下隻是站直都覺得腿軟,扶着蕭弘辰的肩膀來來回回蹦跶了兩下終于緩解了不少,蕭弘辰就笑着看蘇雪圍着他繞圈,顯得特别知足。
蘇雪皺皺鼻子,“你都不知道累嗎?”
“以前陪舅舅急行軍,最多的一次,騎在馬背上三天沒有休息,屁股都麻了,”蕭弘辰給蘇雪說,“所以現在這樣還算輕松。”
過得什麼日子啊。
蘇雪咧嘴,聽不得别人這麼受苦。
“這小子行不行啊,辦個房間要這麼久。”蘇雪往驿站的門裡看了眼,發現薛英正在與人争吵。
“什麼意思,我們大人可是六品禦史,是京官,怎麼會連上房都不能住呢。”
蕭弘辰這次謹慎,并沒有用自己的身份出行,而是借了聶放的禦史文書,他倒想看看李禦史經過的是什麼虎狼之地。
“官爺你看清楚,我們這是驿站和客棧辦在一起的,驿站裡是沒有上房的,隻有客棧裡有,”這個正在說話的老頭身兼驿丞和店家兩個身份,生意都做到朝廷官員身上了,“驿站的房間當然能給大人準備出來了,而且雖然不是上房但是也算寬敞幹淨對不對。”
這種情況也不算稀罕,但是薛英喊到,“你那所謂的房間跟上房怎麼比,我們府裡下人住的地方都比這大!”他剛剛看過了的!
“大人這話說的,”老頭比薛英可會講理,“您是來為朝廷辦差的,總是想着享受怎麼行啊。”
“你!”
蘇雪看薛英都要氣暈了,笑着走過去,掏出銀兩,放在櫃台上,“上房就一間?”
老頭眼睛都閃光,“是啊。”
“這風雪天老闆也不容易,上房咱家包下了,其他的房間就按着官員品級入住吧。”蘇雪看起來特别好說話,“店家覺得這樣行不行。”
“還是這位爺明白事理,朝廷的補貼就那麼一點,”老頭眼睛都笑成一條線了,“要是不弄點外快,我們這窮鄉僻壤地怎麼活下去啊。”
“就是因為你們窮鄉僻壤,朝廷才補貼的吧!”薛英聽到這種話就冒火,忍不住嗆人家兩句。
蘇雪見多了這種人,伸手拍拍薛英肩膀,“你一鬧起來丢的是你們家大人的臉。”
薛英噘着嘴,滿不樂意。
老頭子搓搓手,笑嘻嘻地問蘇雪,“您也是官爺?”
“算是吧,”蘇雪搖搖頭,“但咱家與他們不是一路人。”
老頭子一聽蘇雪這自稱,忽然明白過來,“您是……”
啊,這就清楚了嗎。
明明是同行人,這位爺有錢住上房,而那些說着自己是官員卻連二兩銀子都拿不出來,老頭子恨不得自己的樣子能更加谄媚,“那,公公想吃什麼,我這就叫人準備去。”
“這樣的天氣,有什麼就吃什麼罷,”蘇雪歎了口氣,“但是既然有咱家一份,也給侍郎大人準備一份,不然,”他搖搖頭,“你知道的,他們這些官員,就隻會用那支筆殺人。”
老頭子心有戚戚,“明白明白。”
蘇雪與老頭子又說了兩句話,看到蕭弘辰一直沉默地坐在角落的桌子邊上看着自己,走了過去。
薛英正蹲在那告狀呢,“王爺,我們得查查他們,這肯定有問題。”
“不用查,明天他們定然自己就送上門來了。”
蕭弘辰看蘇雪,“你告訴他們我們的身份了?”
“放心,你的身份我怎麼敢暴露,露的是我自己的身份。”
“蘇公公你還有身份?”薛英問。
蘇雪叉起腰來,“咱家堂堂司禮監少監,你給咱家說話注意點!”
薛英捏住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