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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外面又悠悠飄起雪花,蕭弘辰直接把蘇雪的手拉了過來,“兵部我是萬萬去不得的。”
這蘇雪知道,蕭弘辰這去了兵部,到時候和自己在遼東管兵的舅舅聯合起來,那都不用自己收集證據了,“禮部呢?”
“我冠禮尚且還要你來指導,去管禮部不太合适吧。”
“那吏部或是刑部呢?”
見蘇雪一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蕭弘辰沉默了一會,答,“其實,我就是想管錢。”
“……”
蘇雪閉上了嘴。
他可能把蕭弘辰想得太複雜了點,這位王爺母族不富裕,封地更是沒有,連辦個宴席當初也就隻能給自己拿出那點錢,所以想管錢,倒确實可能早有執念。
“可隻是員外郎的話,”蘇雪實話實說,“也根本管不到錢啊。”
蕭弘辰不怎麼煩惱的樣子,“不着急。”
蘇雪理解不了這種“不着急”的想法,他重生之後,覺得萬事都很着急,他必須要早早進宮,早早得到權力,早早改變大家的結局。
罷了,皇帝不急太監急,他才不管蕭弘辰要怎麼做,做什麼,他今天有事要做,“王爺,我待會出了宮打算去青牛觀。”
“為什麼?”
“你不要管。”
蕭弘辰一皺眉,這蘇雪是不是膽子變大了,“我跟你一起去。”
“你跟着做什麼?”
“去見路遠。”
都忘了這小妖精了。
蘇雪默默翻了個白眼。
……
到了青牛觀,倆人各幹各的,蘇雪站在楊一清的小院門口平靜了好一會才進門。
小院子的地上已經積了一層薄雪了,這幾天應當也沒什麼人來打掃,這裡一片肅殺樣子。
蘇雪推開楊一清大屋的大門,看到楊一清把龐大的身子縮在炕上,身上蓋着被子,手邊的小桌上有一盤瓜子,他看見蘇雪進來也不驚訝,擡眼打量了一下點頭,“看來沒出什麼事。”
“當然不能出事,不然就是我的屍首擡進來了。”蘇雪冷哼了一聲。
楊一清晃晃腦袋,“陸城那人雖然差勁點,但不至于要你的命的。”
蘇雪覺得荒唐,坐到楊一清的炕上,“你一邊要我小心,一邊又把這件事告訴給陸掌印,兩邊都要做好人嗎?”
炕上并不熱,看來燒爐火的小厮也不怎麼傷心。
“你是個小輩,我不跟你計較。”楊一清翻了個身背對着蘇雪繼續嗑瓜子,“反正沒事不就好了。”
“你知不知道最後能給你養老送終的人隻有我,”蘇雪看他無所謂的樣子更加生氣,“你怎麼能出賣我!”
楊一清覺得說什麼都沒用了,看蘇雪這樣是真的生氣,隻能垂下眼,“你不願意我也不會逼你。”
蘇雪一腔怒火發不出去,眼睛都瞪得通紅,“你别又在這敷衍我,到底那老東西給你什麼好處了!”
“能有什麼好處!”楊一清坐起來,對着蘇雪嚴厲道,“你人又沒事!計較這麼多做什麼!”
蘇雪眼神發愣,“我計較,”他張着嘴半天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明知道我為什麼會計較。”
蘇雪牙齒打顫,他四歲入宮,楊一清對他不算好但卻是他兒時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春日裡他給楊一清采花,夏日裡給楊一清打扇,秋日裡給楊一清釀酒,冬日更是父子倆躲在禦膳房的後門烤地瓜。
楊一清一開始隻是尚膳監的管事,蘇雪為他步步謀劃,好不容易給他推到掌印的位置,他又自己出了岔子。
後來蘇雪聽說楊一清出宮前跪了陸城一晚上,才讓陸城把這尚膳監掌印交到自己手裡,還偷偷摸摸掉了好多眼淚。
他是真的拿楊一清當爹。
不論上一世還是這一世,他都是一心要報答楊一清的恩情的,這是他難得從未改變過的執念了。
确實,自己沒什麼事,臉上的傷不用一天就好全了,但是,但是,這心裡的别扭又怎麼能一下子捋順呢。
這個人都可以是琴閑,小孩子想要的東西多,難免被人誘惑。
可怎麼能是楊一清。
他們倆一起度過艱難,一起享受過風光,他們明明是最親的家人。
正是因為信任,他才事事都給楊一清交代,如果連自己的幹爹都要防着……
蘇雪真不知道自己還要如何自處了。
“你這麼矯情,還如何在内府立足!”楊一清這邊還不理解蘇雪這番鬧騰,拍着炕上的小桌,“我糊塗了,順嘴說出來的不行嗎!”